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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熙帝沉默。

    “我知道你的打算。”太后輕嘆一聲,眼神隱約有些無奈,“蘇淺瓔此次回來的目的若只為了履行婚約,就算知道什麼,也會為了自己的前途閉口不言。可她的所作所為顯然是另有目的,甚至還敢威脅我。這樣的女子,皇帝覺得懷柔招安有用麼?”

    天熙帝再次沉默。

    “哀家已經想過了。”太后眉目沉凝,道:“她大約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沒有證據。昨日是我大意了,竟被她虛張聲勢所蒙蔽。我已叮囑宜清讓人監視她,若她有同夥,便可順藤摸瓜一網打盡,若沒有…”

    太后說到此一頓,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深沉。

    “這般敢於挑釁皇權威脅哀家的女人,絕對不能留。”

    天熙帝一聲長嘆。

    “母后說得是,是兒臣思慮不周。”

    太后看著他,她自己的兒子她是知道的,年輕的時候便優柔寡斷,過於仁慈。若非如此,先帝也不會在臨終前將黃金衛的兵符交給她。  

    做了十幾年皇帝,性子倒是磨鍊了許多,卻依舊不夠果決乾脆,做事稍顯拖泥帶水。此次就因為玉照國遞來的到訪文書便放了蘇淺瓔一事,就可見一斑。

    “時間不早了,你去忙你的事吧,哀家也累了。”

    天熙帝站起來,“是。”

    ……

    蘇淺瓔端著一杯茶,茶葉鮮綠,茶香寥寥,聞著便覺著舒心。

    她垂眸,嘴角扯出一抹笑。

    “鎖煙啊,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喪心病狂到一心想殺死自己親生女兒的人呢?”

    鎖煙一怔,立即臉色大變。

    “這茶有問題?”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冷漠至極的聲音響起。

    “化功散加芳尾花,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主僕倆聞聲望過去。

    玉初正踏步而來,眼神銳利,容顏如冰。

    鎖煙立即跪下,“參見王爺。”  

    “阿初…”

    蘇淺瓔詫異的看著他。

    玉初直接走過來,伸手將她手中茶杯奪過去,眼底冰火交織,顯然已怒到極致。

    蘇淺瓔不同於一般的練武之人,服下化功散也就是功力盡散淪為普通人而已。她身中劇毒,若是沒了內功壓製毒性,頃刻就會毒發身亡。

    他的憤怒,源於此。

    手指一捏,茶杯化作灰飛,從指間飄散。

    ☆、第二十七章 血砂

    他一把拉過蘇淺瓔向外走。

    “離開這裡,你的仇我幫你報。”

    “阿初。”

    蘇淺瓔語氣微微加重。

    玉初一頓,回頭看她,眼神不容反駁。

    蘇淺瓔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要怎麼為我報仇?是殺了趙府所有人,還是直接滅了天熙?”

    “那也未嘗不可。”

    

    玉初的回答讓蘇淺瓔震驚。

    “天熙皇朝帝王懦弱,太后強勢又蠻橫不講理,寵妃干政,皇子結黨營私,亡國是遲早的事,只需時機而已。”玉初語氣平淡,“四國會盟只是暫時的,終將會被戰爭分裂。”

    蘇淺瓔眼神里的波濤洶湧漸漸平息下來。

    玉初又道:“你母親的死跟皇室脫不了干係,你若報仇,就必然會與整個皇室正面交鋒。太后又偏寵慕宜清,昨天是刑部大牢,今天是化功散,明天就有可能是鴻門宴…皇族豪門內部的骯髒手段和江湖上的刀光劍影不同,他們用的手段永遠是陰暗卑劣見不得光的。而你,終究還是太過心軟。”

    最後一句,他說得無奈又嘆息。

    蘇淺瓔沉默半晌,悠悠道:“我不是心軟,只是每次在我以為已經足夠了解的善惡美醜以後,他們總會刷新我對於人性這兩個字的認知和理解。”

    她轉身重新坐下,對仍舊跪在地上的鎖煙道:“你先出去。”

    “是。”

    

    鎖煙起身走了出去。

    蘇淺瓔仰頭看站在面前的玉初,“你該不會讓我這樣仰著脖子與你說話吧?坐下。”

    玉初垂眸看她,終究無言的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你說得對,四國會盟不會永存,可在那個契機還沒到來之前,就不該被打破,尤其是你和我。”

    玉初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太師父若是知曉你被人欺辱,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蘇淺瓔笑笑,“是你傳信回蒼雪山將我的行蹤告訴師兄的吧?”

    否則師兄怎會請出還在閉關的師父?

    玉初沒否認。

    “太師父早知慕子奕並非良配,又不許你獨自來天熙,定是會為你做主的。就算我不告訴師父,他也會下山。而且…”他語氣一轉,帶幾分沉凝和壓抑,“你身上的‘血砂’之毒,總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蘇淺瓔沉默下來,神情隱隱有些複雜。  

    當年她娘懷著孩子先是被人下毒再被人追殺,中途臨盆生產,身上的‘血砂’就落在了剛出生的嬰兒身上。‘血砂’太過霸道,嬰兒根本毫無抵抗力,就這麼死了。而她剛巧一縷芳魂穿越時空,附身在了這個倒霉孩子的身上。

    可身體裡的‘血砂’並未因她這一縷重生的靈魂而湮滅。

    若非遇上師父,她也難逃一死。

    早些年師父日日以精純內功給她壓制‘血砂’,日日給她泡以上百種奇珍藥草泡製的藥浴,後來甚至傳給了她一甲子的功力……

    可儘管十六年來師父想盡了辦法保住了她的命,卻仍舊沒能為她解了‘血砂’。

    師父無數次對她露出疼惜又愧疚的眼神,無數次凝眉嘆息,無數次閉關研製解藥…然而終究一無所獲。

    而她因中‘血砂’,體內真火旺盛,自幼畏署,只能呆在終年積雪不化的蒼雪山。

    其實早在師父帶她上蒼雪山不久,就讓師兄廣堯下山來天熙找她父親,本來是想告知趙志遠她還活著。然而師兄下山見到的是,將軍府白綾未退,又添了紅綢。  

    趙志遠迎娶當朝公主,還是先帝賜婚。

    廣堯回去後私下與師父說起此事,被假裝昏迷的她聽見。

    四歲那年,師兄廣堯第一次代師父主持三年一度的四國會盟,見到了她父親新娶的妻子,以及他們三歲的小女兒。

    因為上輩子過得太幸福,蘇淺瓔向來是不會以最險惡的用心來揣度人性,所以彼時她心中仍舊抱有幻想。

    六歲那年,她偷偷下山,卻因不適應山下的氣候而毒發,險些命喪黃泉。

    再後來,為了不讓她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關於趙府的消息便如雪花般紛紛飄入她耳中。

    在鐵一般的事實打擊下,她終於相信,這一世的‘家’,沒有她的位置。

    那個所謂的未婚夫,也不是她的良人。

    只是屬於她娘的仇,她得報。

    趙志遠欠他們母女的,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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