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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暗衛同時出動。
燕綏卻已看清來人是誰,“墨玄?”
小萱臉色一變,連忙喝止暗衛,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墨玄已經看清燕綏懷中的蘇淺瓔,臉色一沉。
“把她給我。”
燕綏卻道:“她毒發,只有寧曄能救她,我現在要帶她去重音。唔,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或者去看看宮中那個小皇帝。”
墨玄面色沉凝如霜。
他沒問這是怎麼回事,大約也能猜得到。
燕綏見他滿面陰沉就知道他動怒了,蒼雪山的人,可都是極其護短。
“你還是在這裡看著阿初吧,他現在這個狀態,我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重音那邊,你去跟寧曄交涉也不太合適,還是我去吧。放心,他捨不得你的寶貝徒兒死的。”
燕綏說得在理。
以墨玄帝尊的身份,如果帶著蘇淺瓔去求寧曄解毒,那就有點以長者身份逼迫施壓的味道了。尤其是,如今戰事已起,墨玄夾在中間有些尷尬。而且寧曄的目的明顯,用不著那麼大張旗鼓的像是要逼宮的樣子。
其實燕綏是不想去重音的,他實在不想看見舜英那個變態的女人。但是有輕重緩急,墨玄師徒必須得留在這裡。
玉初傷重,宮裡那個小皇帝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兩人隨便那個出了事兒玉照都得動盪不休。
墨玄自然也知曉這個道理,他沉吟半晌,終究道:“勞煩燕谷主了。”
讓這老頭兒說句軟化可真不容易。
燕綏此刻卻沒任何勝利的心思,他帶著蘇淺瓔出了王府,跟著小萱來到一個地方,然後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溫柔含笑,面若好女。
蕭懷離。
果然是連環計。
蕭懷離見到他好像有那麼幾分意外,隨即溫和點頭。
“燕谷主,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燕綏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蕭丞相身份貴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還能有這般的閒情逸緻跑來玉照,真是讓本谷主意外啊。”
和舜英有關的人都莫名讓他不喜。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折騰個蕭懷離看著溫和無害,卻是個心思極深之輩,都不是什麼善茬。
蕭懷離依舊不動氣。
“我若不來,蘇姑娘只怕就香消玉殞了。”
燕綏眼神冰冷如霜。
蕭懷離笑意如水。
“燕谷主既然來到這裡,想來宸王已有決策。時間有限,就別再耽擱了,請!”
他姿態優雅,十分謙和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蘇淺瓔體內的毒耽擱不得。
玉初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蘇淺瓔就這樣死去,所以即便再不願,他也不得不答應寧曄的要求。
這一路上,必然會收到玉初和蘇淺瓔退婚的消息。
他篤定。
燕綏很像將這個人的假面撕碎,卻偏偏什麼都不能做,當真如同吃了蒼蠅一樣憋屈。
他對小萱道:“你可以回去了。”
“是。”
小萱擔憂的看了蘇淺瓔一眼,匆匆回到宸王府。
廣堯的出現讓她知曉自家主子和未來王妃的關係,那般違背世俗倫常的關係,若是昂朝中那些大臣得知,不知會鬧出多少風波來。
墨玄走進屋子的時候,便看見廣堯正在為玉初縫接斷指,玉初神色疲倦的躺在床上,毫無聲息的樣子仿佛丟掉魂一般。接骨之痛,沒有多少人能面不改色的承受。即便是睡著,也不可能心如止水。
然而對於一個已經心死的人,所有的疼痛都變得微不足道。
墨玄不禁輕嘆。
廣堯知道他來了,為玉初接好斷指後才起身,恭敬道:“師父。”
墨玄走過去。
“他怎麼樣?”
廣堯道:“過度疲憊,元氣大傷,又怒極攻心損傷心脈,需要靜養。”
其實身體的傷還是小事,重要的是,他已心灰意冷,若就此自暴自棄,那才不妙。
突然想起來什麼,廣堯面有驚色。
“師父”
“我早就知道了。”
他指的自然是玉初和蘇淺瓔之間的事。
蒼雪山消息閉塞,一下山自然知曉兩人被賜婚一事。廣堯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一聽這話先是一怔,隨即鬆了口氣,又面有愧色。
“師父,弟子”
墨玄此時才看向他,觀他神色便知他是知情人。
“你倒是瞞得好。”
廣堯沒否認,道:“師父疼惜小師妹,弟子也不忍她受委屈。她和阿初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也算青梅竹馬。夭夭若能與他終成眷屬,弟子相信阿初不會辜負她。師父,這不也是您最希望看到的麼?”
這番話雖有偏心之嫌,卻也是實情。
玉初的蘇淺瓔的心思昭然若揭,他都看在眼裡,自己徒兒的人品,他自是信得過的。
墨玄沒接話,又問道:“讓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廣堯道:“不負師父所託,找到了無涯還,已將地心之火沉如海底。”
墨玄點點頭。
“那就好。”
頓了頓,他又道:“這裡我看著便是,你入宮看看吧。”
玉初已經倒下,若玉珩再有個三長兩短,玉照必亂。
“是。”
玉珩本就有痼疾,今日發生的事一波接一波,他不堪重負,吐血後一直昏迷不醒,太醫們焦頭爛額,卻束手無策。
幾個月前才病發了一次,好容易穩定下來,這一次比上次更重。整個玉照國,除了宸王玉初,誰都沒辦法。可今日玉初離開的時候,許多人都是看見他的神情的。
兩人如今矛盾衝突,而且看玉初那個樣子,自己也傷得不輕,如何進宮為皇上診治?
整個王朝最尊貴的兩個人同時身處困頓,消息根本就無法封閉,不出半日,朝中大臣必然一一知曉。
就在這時,廣堯出現了。
早些年廣堯代表墨玄主持四國會盟,許多人都是認識的,尤其那些護衛彝斕殿的侍衛們,一見到他立即滿臉喜色,直接就將他帶去了甘泉宮。
太醫們還在商量著該怎麼辦,後宮妃嬪被堵在甘泉宮外根本進不來。
玉珩寡淡女色,一向不喜歡後宮妃嬪在自己眼前晃悠。小安子帶著侍衛守在門口,誰都不敢擅闖,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廣堯真人駕到”
高呼聲讓還在商議的太醫們齊齊住了聲,還未反應過來,廣堯便已走進來。他看似走得很慢,卻眨眼間就來到了跟前。
百步千影。
眾人這才回神,連忙行禮。
“見過廣堯真人。”
廣堯淡淡一抬手,示意眾人不必拘禮,然後走到龍床前,看了眼緊閉雙目面色慘白的年輕皇帝。
手指一動,銀線便纏住了對方手腕。
玉珩這一身病怎麼來的,他也清楚。多年前留下的病根,本就不好治。再加上國事操勞,憂心過重,更是雪上加霜。這樣的身體,適合靜養,不可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