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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寧曄從突厥入手,顯然是要與玉照國兵戈相向。
而他之所以敢這麼做,無非是因為符焰谷已滅,橫梗在四國帝王心裡的那根刺已經拔除。帝尊的存在,讓他們敬畏,卻無需再有倚仗。
反正帝尊是不會用魂兵來平天下之戰的,因為那只會造成更多傷亡。
也就是說,四國平衡的局面,已經在無形之中被打破。
寧曄率先對玉照國下手,蘇淺瓔分不清是因為政治博弈還是因為私人恩怨。
如今天熙和重音即將聯姻,他既要和玉照國開戰,那必然會阻止其他兩國聯姻。
否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她能想到的,玉初自然也能想到。事實上從突厥突然反叛開始,他已有所懷疑。
如今,不過是更加證實了這個想法而已。
至於寧曄設計這一切的原因,政治因素和私人恩怨都有。
都身在高位,又是情敵,哪裡不懂對方的心思?
“不出一個月,大魚,就要浮出水面了。”
他如是說道,眼神卻是看向蘇淺瓔。
帳中其他人都不說話。
雖然他們遠在邊關消息閉塞,但有些事情早已天下皆知。
自從蘇淺瓔的真實身份曝光以後,她的那些事自然就被傳得沸沸揚揚。比如她曾經的婚約,比如和重音國太子交好。當然,這只是隱晦的說法。
實際上嘛
幾個將軍都忍不住看了蘇淺瓔一眼。
眉如墨畫,眸似點漆,凝脂如雪,手如柔荑,纖腰楚楚。
這般絕艷容色,天底下有幾個男人不動心?
重音國那個太子再是深沉厲害,那也是個正常男人。這樣一想,似乎也能理解了。
忽必其今日吃了敗仗,心情極度鬱悶。半路又中了埋伏,雖然被救了,卻仍舊心情不忿。
他抬頭看著面前的黑衣人,臉色陰沉。
“你們到底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助我拿下風城,為何出爾反爾?”
原本他也是不相信對方會幫他的,但對方幫他控制了父汗,還盜出了兵符給他,以供他統帥大軍,他這才相信了對方的誠意。
可是今天他大敗,對方居然沒有出兵相助,這不得不讓他懷疑,對方只是在利用他。
黑衣人背對著他,冷淡道:“我們殿下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做到。你現在這裡養傷,一個月後,主子自會派兵相助。記得,你的目的是”
他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忽必其挑了挑眉,鷹眸閃爍,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
黑衣人語氣漠然,“若沒有殿下幫忙,你根本無法控制你的父汗忽嚓克爾,等他發現你帶著大軍反叛還接連吃了敗仗,你覺得他會如何做?別忘了,你不僅有一個嫡出的妹妹,還有一個遠在九庸做人質的王弟。私自調兵遣將,足夠你死一百次。”
忽必其怒道:“兵符是你們給我的。”
“若非你自己有野心,哪怕是給你王位,你也不會接。”
對方一句話,讓忽必其徹底閉上了嘴巴。
他是庶子,歷來就不受父汗看重,不過就是一把替忽必珠掃除障礙的利劍罷了。
想要出頭,就得自己努力。
只要他能帶領整個突厥脫離玉照國的統治,突厥王庭之中就無人敢不服他。只有高貴身份而不懂政治的忽必珠,與他相比就再不足為懼。
可玉照國有玉初,那個人用兵如神,是他們突厥的克星。除非有外援,否則突厥一輩子也別想脫離玉照國的掌控。
終於,機會來了。
重音國太子寧曄居然主動要與他合作。
他自然也懷疑過對方的目的,可若自己不賭一賭,就真的什麼都得不到。所以,他就那麼做了。
到得如今,他已然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然而他已沒了回頭路。
長久的沉默以後,他突然道:“你們太子要跟玉初搶女人?”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黑衣人轉過身來,赫然便是其哲。
“你只需要記得你應該做的事就好。”
忽必其不再說話。
無論突厥落在誰手上,他得做草原之王。忍了這麼多年,被踩了這麼多年,還在乎這一天兩天麼?
他還可以韜光養晦,伺機待發。
其哲看他一眼,知道這突厥大王子不是個安分的人,不過殿下自有高招,不怕他翻出浪來。
其哲轉身挨到一個山頭,寧曄負手而立,看著浩渺星空。
“殿下。”
寧曄嗯了聲,半晌道:“她還是來了。”
其哲心中一動,卻沒說話。
寧曄轉過身來看著他,神色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其哲,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其哲一怔,不明白他此話何意。
寧曄不知想起了什麼,又笑了笑,眼神寂寥。
他既希望她來,又不希望她來。
如斯矛盾的心情
上天果然不夠厚待他。
既如此,那就博一場吧。
他輕輕的笑起來,眼神卻一寸寸的冷下去。
蘇淺瓔站在小山坡上,看著這夜的星空,昔日那些美好的記憶仍在腦海里回放,心境卻已悄然改變。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休息?”
她轉身,看著月色下他如玉的容顏,“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麼,出來做什麼?”
“你一晚上都心神不寧,讓我如何安心養傷?”
玉初拉過她的手,欲言又止。
蘇淺瓔仰頭對他笑笑。
“阿初,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好麼?”
玉初撫了撫她的臉,道:“我沒胡思亂想,只是擔心你。”
蘇淺瓔笑著去抱他的腰。
“我不是無知婦孺,雖然不太關心各國政權,但那麼多年的歷史不是白學的。四國平衡的局面遲早都會有打破的那一天,只是從前我不願去深思罷了。真到了那一天,我依舊選擇與你統一戰線。至於欠他的,只能用別的方式還了。”
玉初認真看著她,忍不住感嘆道:“夭夭,我何其有幸,可以擁有你。”
蘇淺瓔在他面前一貫是不懂得謙虛兩個字是怎麼寫的,當下就得寸進尺道:“所以你以後得對我好點,聽到沒有?”
“我何時對你不好?”
玉初反問。
除了那一次氣得腦子發熱差點掐死她,他的確是對她好得不能再好。
她目光微閃的一瞬間,玉初便已洞悉一切。
他神色愧疚而懊悔,“夭夭,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傷你分毫。”
“我知道。”
蘇淺瓔靠在他懷裡,微閉上眼睛。
她痛,他會比她痛百倍千倍。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