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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明明知道。”
蘇淺瓔眼前一黑,一瞬間世界天翻地覆。
她下意識的撐著門,似乎還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以及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道。
“他因一個約定來找你,而你因一場火觸動記憶。你只看得見他對你的好,對你的友善,卻看不見我的恐慌我的緊張我的擔心我的忐忑不安。你對我說男女有別,卻可以對著他談笑風生。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更害怕他在你心裡的位置比我重。”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卻有著更深沉的痛。
“如果可以,我寧願你一輩子都不要離開蒼雪山,我希望你永遠只能看見我一個人。可是,我更不想看見你不開心。”
“你要來天熙,我唯恐你遇見他,唯恐你們之間曾發生的一切讓你永遠離我而去。但我更害怕刺激你我做不到拿你的命去堵我的感情。”
“他可以對你獻殷勤,可以光明正大的對你好。而我,連對你說一句喜歡的資格都沒有。”
“師叔?呵呵這兩個字就像兩把刀一樣插在我心口上,十年,你在我心上捅了多少刀,你計算過沒有?”
蘇淺瓔捂著捂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痛不欲生。
玉初聲音嘶啞,輕輕道:“這些話,我只有隔著門,才能對你說出口”
因為,我害怕看見你驚恐厭棄的目光。
那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
“你走吧,去找他”
他轉身,背影挺直,鮮血染紅了他月白的衣袍,他卻已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因為心口上的痛,已經勝過了一切。
蘇淺瓔軟軟的滑到在地。
她面色蒼白,神情茫然無措,夾雜著難言的痛楚和絕望。
“姑娘?”
鎖煙驚愕的看著她,然後小跑著過來。
“你怎麼了?”
她扶著蘇淺瓔起來,詢問聲在看見她紅腫的唇時戛然而止。
“沒事。”
蘇淺瓔默默咽下喉嚨的血腥,“扶我去你的房間吧,我好累,想好好睡一覺。”
鎖煙心知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此刻不宜多問,扶著她去了自己的房間。
“姑娘,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
她說完就走了出去,卻不敢走遠,時刻保持警醒,聆聽屋內的動靜。
從日上三竿,到正午,再到黃昏,蘇淺瓔依舊沒有出來。
鎖煙十分擔心,便敲了敲門。
“姑娘,你醒了嗎?如果你醒了,就應一聲。”
“姑娘?”
接連喚了好多聲,都沒有反應。
鎖煙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敲門聲頓時變得急切起來。
“姑娘,你怎麼了?姑娘”
還是沒有回答。
她咬了咬唇,一腳推開門,卻看見蘇淺瓔倒在地上,嘴角掛著一絲鮮血,已在地面上匯聚成一小片。
鎖煙大驚失色,連忙跑過去。
“姑娘,你怎麼了?”
她將蘇淺瓔扶起來,平放在床上,然後跑到蘇淺瓔的房間,用力的敲門。
“王爺,不好了,蘇姑娘暈倒了,王爺”
吱呀
門被打開。
她身體前傾,險些倒在玉初身上,連忙撐在門框上,急急道:“王爺,您快去看看吧,蘇姑娘她,她很不好”
話音未落,眼前風聲一掃,哪裡還有玉初的身影。
鎖煙愣了一下,趕緊跟上去。
玉初匆匆來到鎖煙的房間,看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蘇淺瓔,瞳孔一縮。
“夭夭。”
他坐在床邊,拉過她的手,一邊給她把脈一邊觀察她手中那根線。依舊是粉色的,而且並沒有延伸。也就是說,血砂未曾爆發。
脈象紊亂,氣息不暢,乃是急火攻心所致。
鎖煙急急闖進來,喘息道:“王爺,姑娘她沒事吧?”
玉初不語,提筆寫下藥方,遞給鎖煙。
“讓依斐去抓藥,你去泡一壺甘菱花茶。”
“哦哦,好。”
鎖煙拿著藥方就準備出門,忽然眼尖的看見他肩頭上的血跡,驚呼道:“王爺,您受傷了。”
玉初冷冷看她一眼。
鎖煙立即閉嘴,轉身匆匆離去。
玉初回頭看著昏迷不醒的蘇淺瓔,眼神里淡淡憂傷。
“是我逼得你太緊了嗎?所以你才會自傷至此?我終究還是傷害了你。”
“夭夭”
“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樣做?”
回答他的,只是傍晚稀薄的冷空氣和空蕩蕩的風聲。
蘇淺瓔再次醒來,已是兩個時辰以後。
她睜開眼,看見淡藍色的帳頂,微微怔了怔。隨即她轉開目光,看見靠在床頭打盹兒的玉初。
他臉色有些白,眉宇間有著一夜未睡的疲憊和憔悴。
目光錯開,看見他肩上的血。
心口一緊。
這麼久了,他竟沒有處理傷口麼?
就這麼心緒不定的瞬間,玉初卻已察覺,悠然睜開了眼睛,驚喜的看著她。
“夭夭,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淺瓔只覺得喉嚨一堵,別開眼睛。
玉初察覺到她的躲避,眼神一黯。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剛泡好的甘菱花茶,降降虛火。”
蘇淺瓔無言的看他一眼,慢慢的坐起來。
玉初想幫她,卻又擔心她會反感,只好站著不動。
她喝了茶,將茶杯擱在床頭案几上,便不再開口。
空氣里一陣沉凝的寂靜。
良久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
過了一會兒,蘇淺瓔道:“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肩上的傷要好好處理,不然容易感染髮炎。”
玉初不答,只默默看著她。
蘇淺瓔轉開目光,看向別處。
“對不起。”
“如果我白天說的話給你造成了困擾,那麼我收回。”
要怎樣的深愛,才能違心的說出這句話?
蘇淺瓔無法想像,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疼痛。
她低著頭,忽然道:“如果我喜歡寧曄,你是不是會像昨天晚上那樣,直接掐死我?”
玉初呼吸一滯,眼神刺痛。
“你恨我”
蘇淺瓔難受的撇過臉,“沒有”
“我會。”
蘇淺瓔呆了呆,有些怔愣的看著他慘白的臉。
“我和你一起死。”
他一字一句說得十分堅決。
蘇淺瓔只覺得如鯁在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好好休息。”
玉初默了默,臉上帶著笑容,道:“師叔。”
蘇淺瓔滯了滯。
玉初卻已經走了出去。
鎖煙端著藥走進來,“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