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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條蛇從旁邊一根竹子的枝葉掉下半個身子,渾身綠油油的和葉子同色,而那雙眼睛像狼一樣,直勾勾的盯著她,還在吐著蛇信子發出那種怪異的聲音。
“啊”
蘇淺瓔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手中剛采的藥草掉了一地。
正在打坐的玉初猛然睜開眼睛,“是夭夭,她有危險!”
說完這句話,他頓時不顧自己有傷在身,立即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過去。
“王爺!”
依斐叫了聲,也跟著追了上去。
廣堯皺著眉頭,神色擔憂。
調息了一陣覺得胸口不那麼痛了的燕綏站起來,“我也過去看看。”
鳳昭華不經意回頭,發現寧曄已睜開了眼睛,她怔一怔,隨即眼中閃過喜色。
“你醒了?”
寧曄並沒有看她,只是盯著某個方向,神情難辨。
鳳昭華眼神微暗,嘆息一聲,道:“宸王已經去找瓔瓔了,她不會有事的。”
寧曄不語。
鳳昭華目光落在他面目全非的右手上,眼底划過一絲疼痛。
“你的手受傷了,我這裡有七皇子之前給的金瘡藥。”
她掏出那個小瓶子,剛要給他上藥,寧曄卻道:“多謝,不必!”
除了蘇淺瓔,他對待其他女子從來都這般的惜字如金。
鳳昭華眼神又暗了暗,仍舊忍不住說道:“可你手上的傷若不好好處理,萬一感染了,會很麻煩。”
寧曄不答,顯然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
這時廣堯道:“麒麟之火非比尋常,金瘡藥不但沒有效果,還會加深傷口的腐爛,再用合適的藥材也會與之相剋,更是得不償失。”
鳳昭華不懂這些,聞言神色微窘。
“原來是這樣。”
她看向寧曄,語氣自責。
“抱歉”
“不知者無罪。”
寧曄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沒什麼表情,聽起來就像公式化的敷衍。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廣堯看在眼裡,在心中嘆息一聲,眼中卻又多了另一重憂色。
方才師妹對寧曄的態度有微妙的變化,他豈會沒發現?
不依靠外力她仍舊衝破了封印恢復了記憶,看來十年前兩人之間的確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那麼阿初
☆、第一百零三章 天意弄人,精心策劃?
玉初找到蘇淺瓔的時候,她正抱膝坐在地上,身子微微的顫抖。地上全是被斬斷的花花綠綠的蛇,旁邊的青霜劍血跡還未乾。
他大步走上去。
“夭夭。”
蘇淺瓔渾身一震,抬頭看見他,紅紅的眼睛裡還有未退的恐懼,然後她一頭扎進他懷抱。
沒有幾個女人不怕蛇的,尤其是在一個四面無人的迷宮裡,那種恐懼更是滲透骨髓。
玉初抱著她,柔聲安慰。
“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蘇淺瓔抿著唇不說話,好半晌才從他懷裡出來。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聽見你的聲音,就找過來了。”
蘇淺瓔套抬頭看見他溫柔的目光,心中卻有些酸澀。
“阿初。”
“嗯?”
蘇淺瓔張了張嘴,聲音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我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
玉初渾身一震,血色一點點自他臉上退去。他攬著她肩膀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連捏疼了她都不知道。
蘇淺瓔仰著頭,輕聲問:“你會殺了我嗎?像那天晚上那樣,會直接掐死我麼?”
玉初猛然鬆手,似無力般,頹然的坐在地上。
他低垂著眸子,時光靜靜的流逝,耳邊徐徐清風颳過臉頰,不刺骨,卻覺得冷。
蘇淺瓔不自覺的攏了攏衣衫,只覺得一顆心慢慢的墜了下去,墜落到了無底深淵。
她聲音顫顫的,仿佛一碰即碎。
“阿初,你該殺了我的我死了就不會再傷害你了。”
玉初緩緩抬頭。
眼神里那種微弱的光如同她方才的語氣,仿佛一碰就會化為烏有。
“所以你要離開我?”
蘇淺瓔搖頭。
“我從來沒想過,我有那樣的記憶,有那樣的過去我知道你害怕,害怕失去我,所以才一直不願告訴我真相。其實我早有所察覺,卻一直逃避。”她慘然一笑,“是我的錯”
“你何錯之有?”玉初語氣里有著自嘲,“夭夭,我寧願你對我憤怒對我質問對我發脾氣甚至是拿劍指著我也不願接受你以傷害自己為前提下對我的包容和寬恕。”
他喉嚨有些哽塞,“你從小便是這樣,從來都對我極好。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信,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有丁點的不高興。你總說我一直以來給你收拾爛攤子,其實從來都是你以一個長輩的身份不停的縱容我,寵我。師父說你對我好,是,你對我好,可我分不清你對我的好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所以,我討厭你對我的好。”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聲音帶上了仿佛沉澱了記憶的憂傷。
“那年我去天熙找你,你說要向寧曄道別,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樣我知道我來晚了。可我不甘心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我看著你從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一天天的長大,明明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為什麼,你先看到的是別人?”
“六年,我陪在你身邊六年。可你與他認識了多久?不到一個月,卻答應了他那樣一個約定!”
他自嘲的低笑。
“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用再費盡心機的隱瞞你。”
“是,當初你失憶,有我自私的原因。那年你毒發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我擔憂恐懼的同時,竟可恥的慶幸你有心結。因為我可以趁機求太師父封印你那段記憶,這是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蘇淺瓔偏過頭。
“別說了。”
玉初看著她,她眼中分明有洞徹一切的悲哀和苦澀,卻終究不忍責怪他而將所有苦痛都默默吞下。
心,似被烈火焚燒著,連帶著血液筋骨都在疼痛。
玉初聲音嘶啞,繼續說著:“我讓鎖煙跟在你身邊,最大的目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十年前或許他不會計較,但十年後就是雲泥之別。他會因猜忌而觀望,遲遲不願靠近你。他甚至會懷疑,十年前你是否有預謀的接近他這些,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放任你去見他,就是在試探他,試探他是否全無芥蒂的相信你,然後告訴你所有真相。但是他沒有呵呵,他當然不會告訴你。以你的性格,他若與你說這些你記憶里根本不存在的事,你自會對他避如蛇蠍,再不會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他轉過頭來看著蘇淺瓔,聲音微微哀傷寂寥。
“我該慶幸,慶幸你對我全然的信任。我也愧對你的信任。”他默了默,呼出一口氣,聲音更加沙啞,道:“他沒有輸給我的近水樓台,是我,不想輸給你對他的先入為主。所以,只能用這麼卑劣的手段讓你忘記他,我再趁虛而入你說得對,我就是卑鄙無恥。為了得到你,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