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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不由得將目光落到宜清公主身上,眼神不乏輕嘲和鄙夷。
堂堂公主,氣量竟是如此狹小,剋扣嫡長女衣物用度到了這個地步,這不是存心凍死人家麼?
宜清公主感受到周圍火辣辣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說話的林妃,臉色青白交加。
她的確是沒讓人給蘇淺瓔送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又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死活與她何干?而且還是擋了心兒路的人,她腦子有病才會善待這個賤人。
哪裡知道,皇后會突然召見這個孽種?
簡直氣煞她也!
“怎的穿成這般模樣?皇后面前,成何體統!”說罷又起身面向皇后,微微屈膝,歉然道:“這丫頭剛回府,還沒來得及學規矩,冒犯了皇嫂,是宜清管教不嚴,請皇嫂恕罪。”
她先發制人,既給蘇淺瓔冠上了不敬皇后之罪,也揭過了自己苛待嫡女之責。
林妃卻又漫不經心道:“規矩嘛,是得慢慢學,就怕沒那個命。”
宜清公主怒目而視。
許貴妃卻是笑了,“本宮記得,年前陛下賞了林妃妹妹一件白狐裘大衣。妹妹既如此體貼,何不借花獻佛,也省得蘇姑娘受凍,誤了卿卿性命。”
林妃笑裡藏刀,“妹妹倒不是捨不得一件狐裘大衣,只是蘇姑娘可是姐姐未來的兒媳婦,妹妹可不敢僭越。”
許貴妃的臉,冷了冷。
林妃繼續笑,“再說皇上恩寵御賜之物,臣妾怎敢交於他人,豈非對大不敬?娘娘乃是眾妃之首,六宮表率,可別輕率了,小心禍從口出。”
許貴妃保養得宜的容顏上現出怒色。
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這就是!
蘇淺瓔一直靜靜的站著,對於自己的衣著引發的一系列矛盾爭執全然無動於衷。
許貴妃受寵,然而皇后畢竟手段高杆,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要推一個林妃出來,坐山觀虎鬥。
“都住嘴。”看完戲,皇后才出聲制止,吩咐道:“將本宮那件大紅色的長襖拿來給蘇姑娘穿上,還有,準備一個暖手爐。”
“是。”
立即有宮女去了。
蘇淺瓔自然要謝恩。
哪怕她根本不需要這些,她也根本不畏懼寒冷。
穿得少,不過習慣使然罷了。
宜清公主和許貴妃臉色都十分難看。
過了會兒,宮人就拿來了襖子和暖手爐,鎖煙上前接過來,親自給蘇淺瓔穿上。
等她坐下來以後,皇后才有幾分感懷的說道:“當年你母親第一次進宮的時候,也是這樣,不曾想當日她離宮便…一晃十多年過去,本宮依稀記得她的模樣,那樣的艷冠群芳,風華絕代…”
宜清公主的臉,刷的沉了下來,眼底隱約涌動著時光無法消磨的嫉妒痕跡。
許貴妃目光微閃,曲氏的容貌可謂冠絕天下,但凡見過她的人,無不被她驚艷震撼。
那樣的容顏,就算是過了十幾年,仍舊讓人無法忘記。
蘇淺瓔眉心隱隱一動,沒說話。
皇后頓一頓,又略帶疑惑的問:“你為何一直戴著面紗?”
蘇淺瓔答:“行走江湖,習慣了。”
皇后端著茶杯的手一頓。
許貴妃已皺了眉頭,“這些年你去了哪兒?”
其實她很懷疑蘇淺瓔的身份,當年她與曲氏定下兒女婚約的時候蘇淺瓔還沒出生,誰知道這個蘇淺瓔是真是假?
今天讓宜清進宮,也是為了這件事。
蘇淺瓔默然一會兒,道:“當年母親遇難,幸得恩師相救,我才免遭一劫。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山上,前幾年才下山歷練。後得知身世,這才來到盛京。”
短短几句話便將十六年漫長時光一筆帶過,全然不提其中酸甜苦辣。
許貴妃繼續問:“你師父是誰?”
蘇淺瓔頓了頓,道:“師父隱居多年,不問紅塵之事,是以不許門中弟子四處宣揚他老人家的名號,所以民女無法告知,還請貴妃娘娘寬宥。”
“哦?”許貴妃勾了勾唇,“這麼說,還是位高人?”
話音剛落,忽聽得一聲冷哼,一道冷酷的聲音傳來,帶著輕蔑和憤怒。
“什麼高人?一個毒婦說的話也值得相信?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
一華服男子大步流星的走進來,身後跟著楚楚可憐的趙語心。
“兒臣給母后,母妃請安。”
他拱手,對著皇后和許貴妃微微彎腰。
趙語心也跟著行禮。
“語心見過各位娘娘。”
“心兒,你怎麼來了?”
宜清公主見她面容淒楚,一副委屈的模樣,而她身側的采竹雙頰紅腫,顯然是被人打了。
她當即垮了臉色,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皇后皺眉,沉著臉道:“宜清,注意你的言行。”
宜清公主神情憤怒。
趙語心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未語淚先流。
“娘娘恕罪…”
先前那華服男子轉身去扶她,“心兒你起來,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何苦下跪?母后和母妃都在這裡,必然會為你做主,讓那些惡毒狠辣的女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眼神凌厲,逼人的看向蘇淺瓔。
蘇淺瓔巋然不動,漫不經心的打量了他一眼。
寬闊的額,鋒利濃厚的劍眉下一雙漆黑銳利猶如獵豹的眼睛,微抿的唇線透出冷意。
霸道張揚的俊美。
淮王慕子奕,她的……前任未婚夫。
趙語心抽泣著,卻是不肯起。
跪在身後的采竹一臉不忿,大聲道:“求皇后娘娘和公主為我家郡主做主。”
她目光直直看向蘇淺瓔,神情憤怒。
宜清公主目光如電,憤然一拂袖,聲音拔高。
“說!”
“是。”采竹抬頭挺胸,道:“郡主今早去落梅居看望大小姐,大小姐閉門不見也就罷了。可這個賤婢,她出言不遜羞辱郡主,打傷嬤嬤侍衛,奴婢的臉也是被她打傷。奴婢身份低賤,惹了大小姐不快,當得受罰。可是…可是郡主何其無辜?竟被她們聯手迫害,從台階上推了下去…”
啪—
宜清公主揮手打翻茶盞,身後頓時跪了一地的宮女。
大殿內一片靜寂。
蘇淺瓔眼神制止要上前辯駁的鎖煙,十分淡定的迎上眼睛裡快要噴出刀子的宜清公主,曼聲道:“說得不錯,繼續。”
眾人愕然。
包括慕子奕。
他濃黑的眉微微皺起,眼神很有力度的落在蘇淺瓔身上,若是常人必定倍感壓力,蘇淺瓔卻是八風不動。
宜清公主已經站了起來,恨聲道:“還有什麼可說的?毆打郡主輕則仗刑重則發配流放。來人—”
皇后將杯子重重一擱,語氣已帶了警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