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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女人大多數都是秀女,還有的是朝臣送的,我從來也沒多看一眼,更沒碰過。上次你若不提,我都快忘記她們的存在。這次若非邊關告急,我已回京將她們驅散。”
說到這裡,他輕嘆一聲,撫了撫蘇淺瓔的頭髮,道:“你向來不喜歡干涉我的私事,我便也沒有與你細說。今日你既問起,我便與你說個明白。你也知道,早些年馮太后控制著皇上,馮家把持朝政。後來我與皇上聯手剷除了馮家,但我們畢竟根基淺,還無法獨當一面。而後宮那些女人,人人都代表著一方勢力,都是眼線。皇上本就體弱,若再次被他們控制,便再無回天之力。剛巧那時候我初露鋒芒,立了功,才將那些秀女收入府中。”
“再後來,我平叛亂,鎮壓突厥,軍功在身,那些朝臣見風使舵,不停的給我送女人。還有的是以歌姬的名義送進來,或者是丫鬟,名目太多,我也不曾在意。當時內憂外患,那些女人不是我收就是皇上收。而皇上”
他默了默,眼神里划過難以言訴的情緒。
“他常年臥病在床,受不得這些紛擾,只有我來接。”
所謂的三千佳麗,就是這麼留下的。
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府中到底有多少女人,每回那些大臣下屬送過來,他只她們一句,是否自願留下。若非心甘情願,就拿了銀子回去嫁人。
人人都是願意的。
他也不想去猜想她們是貪慕榮華富貴亦或者貪戀他這個人,更或者是臥底眼線。
總歸不是他心底的那個人,他又何須對其他人在意過多?
想留下就留吧,就當多養幾個閒人罷了。反正他一年到頭也鮮少回府,而且都知道他的脾氣,沒事湊在跟前惹他心煩亦或者鬧事的,他是容不下的。一年死一批,剩下的也就安分了。
留在他府里,他總歸有辦法讓她們當個隱形人,總比留在後宮作亂強。
就這樣一年一年的過去,時間一久,他差不多就忘記自己府中還有一群女人,也是時候處理了。
他是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受半分委屈的。
“夭夭,除了你,這一生我都不會再有其他人。”
蘇淺瓔心中動容,雙手抱著他的腰,仰頭看著他。
“嗯,我相信你。”她眨眨眼,又道:“阿初,其實我很好奇,自古君臣之綱不可廢。你們那個皇帝,幼年登基,做了好多年的傀儡。當政以後卻又不斷的放權給你,你看啊,軍政大權大部分在你手上,朝臣也大部分是你的人吧?他怎麼就容得下你呢?”
玉初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悲涼。
“因為他知道,這世上,只有我不會背叛他。正如同我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害我一樣。”
蘇淺瓔不懂,卻能感受到他從骨子裡蔓延出來的那種憂傷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刻情感。
她靠在他身上,不再說話。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願讓別人知曉的隱秘,他既不願說,她也不會強迫他。
“夭夭。”
玉初輕柔的抱著她,道:“我知道你心有疑惑,等回了京城,我就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嗯。”
蘇淺瓔在他懷中輕輕點頭。
她知道外界有玉初和玉珩斷袖情深的傳言,她自是不信的,她更能願意相信,這其中必然有一段複雜的,不為人知的故事。
兩人就這麼久久相擁。
時光靜好。
下午的時候,張越和周懷廣回來了,他們打了勝仗,在虎牙溝重創奔逃的突厥士兵。
原來玉初早有安排,這一仗他有必勝的把握。就算今日蘇淺瓔沒有親自上場,他也會射傷忽必其,對方必然撤兵。慘敗以後自是慌亂奔逃,他就讓張越和周懷廣分兩個方向伏擊,將他們剩餘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
只是可惜了,沒能抓住忽必其。
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玉初多少也有點意外。
“忽必其受了重傷,他身邊的侍衛也差不多都死了,這樣還能逃走,必然是有人相救。”
周懷廣點點頭,“張將軍伏擊對方以後就給末將傳了信,末將帶人從後方包抄,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正準備直接生擒忽必其,忽然出現了一支神秘軍隊,這支軍隊人數不多,卻個個都是高手。他們放了煙霧彈,擾亂我們的視線,將忽必其救走了。”
他神色慚愧,跪在地上道:“末將有負王爺所託,請王爺責罰。”
玉初淡淡一笑。
“本王只罰違反軍令之人,你們今日立了功,何罪之有?起來吧。”
“謝王爺。”
兩人相繼起身。
慕容鎖煙最沉不住氣,她道:“奇怪,怎麼會有人救走忽必其?難道是突厥王庭派來的人?突厥可汗忽嚓克爾?是因為忽必珠?”
“不。”
周懷廣卻道:“那些人都蒙著面巾,如果是忽嚓克爾派來的人,不會這麼偷偷摸摸。”
“沒錯。”玉初道:“忽嚓克爾比他兒子穩重得多,他若知曉自己的女兒被抓,在明知己方不可力敵的情況下,肯定是選擇議和,先救出自己女兒再說。而且老可汗可不是個糊塗人,他知道忽必其的野心。明明上次大戰之後突厥元氣未復,他怎麼可能那麼蠢的再次挑釁?如此看來,忽嚓克爾定然早就被忽必其控制或者軟禁了。”
蘇淺瓔接口道:“忽嚓克爾被軟禁的話,那些大臣們可不完全聽忽必其的號令。而且都知道可汗心屬忽必珠繼位,所以他不能明目張胆的殺了忽必珠,否則大臣們肯定會懷疑。那麼唯一除掉忽必珠的方法,就是借刀殺人。”
末了她總結道:“這個忽必其,倒是挺有心機的。”
“他有心機有能力,也有些自負,但並非好高騖遠之人。”玉初眼神高遠而幽深,“此次若非有必勝的把握,他是不會貿然開戰的。再加上今日又莫名其妙被救,只有一個可能”
“他背後的那個高人出現了。”
蘇淺瓔與他對視一眼,兩人已是心照不宣。
“可是”
方弄遠疑惑的皺了皺眉,“若是他背後有幫手,今日為何沒有幫他而僅僅只是將他救走?”
秦一川陸鳴等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玉初沉吟良久,道:“因為他只是一顆棋子,他背後那個人,目的不是要助他脫離玉照國的掌控,只是想要將突厥占為己有。更或者”
還有其他目的。
這句話他沒說出來,神情卻更為莫測。
蘇淺瓔眯了眯眼,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與北方草原相鄰的,是重音國”
她突然不說話了。
寧曄。
帝尊的存在讓四國不敢明目張胆的挑釁開戰,只有從其他方式入手,比如附屬各國的那些小國家。
從前也有這種事情發生,但基本上不會鬧得太大,最起碼不會出現大規模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