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饑荒席捲了整個神州大地,她們這倒是沒餓死多少人,也就僅僅是沒餓死,樹皮都要被剝光了。
人人都瘦成皮包骨,差點就要吃觀音土了。
綠茶呼吸聲挺穩的,腦子裡過著一些有的沒的事,面上依然是帶著笑的,眼珠子透亮,風聲淺淺,肌膚瓷白,跟一旁的秀麗景色也是相得益彰,更顯得五官秀美。
雷澤離的不遠兒,只是定定的看著河面,河水清澈,剛好能看見一個人模糊的倒影,說不出的梨渦倩倩,淺笑依然。
鄭兵一走,三人的人陷入了沉默,還好,不尷尬。
還是許靜先開的口,她沒什麼要玩鬧的心思,出來了也不是想著要偷閒,她個人是沒什麼自覺,就是坐著偷懶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二妹,我想先回去把衣服洗了。”
“嗯。”綠茶躺到樹杈上,一條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顯得很是瀟灑。
許靜走之前,還不好意思的看了雷澤一眼,在她的常識里,一起出來的,自己先走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雷澤面色如常,除了風吹的頭髮絲動了兩下,倒跟個雕像一樣,或者說,站著思考人生。
這裡平常這個點絕不會這麼安靜的,很多小孩子在這裡玩鬧,納涼,還有些嘴巴耐不住的摸著魚蝦,就地烤了吃,也能解解饞。
想到這裡,綠茶就覺得有點寂寞了,肚子裡那半個窩窩頭,早就消化光了,在等會兒,估計要唱空城計了。
她還沒混到如此地步過,剛想感傷一下,就覺得她腿上有什麼異動。
綠茶覺得,這肯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她渾身都僵硬了,渾身就剩下眼珠子敢動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窮,還怕蟲:“喂,那邊的傻大個。”
雷澤一開始並不覺得這是喊他的,也沒人這麼叫過他。
“傻,傻大個,我叫你呢!”
這聲音很是嬌蠻,很像它的主人。
他對她是有些耳聞的,還有些看不上眼,他絕不會喜歡懶散的人,她用簡單的兩個懶散已經不能形容了,簡直是駭人聽聞。
從來沒聽說過,長這麼大,連飯都沒做過的。
以前也見過兩面,也就覺得如此。
就是今天遠遠的見了一眼,只覺得生的清新脫俗,就是憑著那一張臉,就讓人覺得,再肆意妄為,也是應當的。
但這並不包括,他願意被人喊傻大個。
綠茶覺得那不明生物正順著腿往上爬,這下不僅僅是僵硬了,簡直是毛骨悚然。
年度最佳鬼片,這要命的地方。
吃不好,睡不好,就見爬個樹也要被只蟲欺負。
但是她很堅強,而且能屈能伸:“哥,帥哥,有蟲啊,救命啊!”
雷澤本來想走的,聽見這聲已經隱隱要控制不住要拔高的音調,不知道哪裡的同情心被撥動了,他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了一張白皙又秀麗的臉,半躺的姿勢還很是很瀟灑的,就是她脊背已經是肉眼可見的僵硬了:“蟲在哪裡?”
綠茶看見雷澤比見了肉還激動,她壓著嗓子:“我腿上,爬到我膝蓋上了。”
雷澤懷疑自己的耳朵,他往下看,她穿的是九分褲,只露出了一截腳踝,乾淨細膩,白如瓷玉,她的腳踝很細,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脆弱又漂亮。
“看毛線啊,我膝蓋上。”綠茶快哭了,總有一天她要把這顆樹砍了做搖椅,就擺在她家大門口。
雷澤看向綠茶,見她眸里已經浮現了兩分淚光,十分可憐可愛的樣子,但他的動作還是不緊不慢的,把她的褲子往上掀:“女孩子還是文靜些好。”
綠茶臉上的笑容已經漸漸僵硬,她咬著牙關,硬擠出來了幾個字:“你說的都對。”
雷澤看見了只黑色的蟲子,在細白的腿上更加明顯,他有些不自然的挪開了視線,用食指和中指去夾,先觸到的是滑膩的肌膚,他覺得指尖燙的厲害,但是還是把蟲子拿了下來,見她要哭不哭眼眶微紅的樣子,神使鬼差的來了句:“沒事了。”
綠茶坐了起來,細白的臉蛋微紅,睫毛上沾著幾點盈盈的淚水:“真的?”
雷澤沒接觸過這麼軟乎的東西:“嗯。”
綠茶的聲音相當動聽,清脆空靈,現在帶著兩分哭腔,聽的人心尖發顫:“你往一邊挪挪,我想下去。”
雷澤這才發現,兩人靠的很近,幾乎頭挨著頭。
榕樹在小河邊紮根,河邊的泥土極為鬆軟,雷澤是一隻手扶著樹幹才站穩。
兩人的距離未免太近了。
雷澤鬆了手,正想往岸邊跳,餘光卻撇到她在一邊勾起了唇,眼珠子明晃晃的寫著‘惡劣’兩個字。
他心道不好,然後就被踹了下去,落到了水中,撲通一聲極響。
綠茶被水花濺到了,但是她不在意,她跳到了岸上,對著河裡就露出的一顆濕漉漉的腦袋笑的開懷。
雷澤很清楚的聽到了她的聲音。
“你不知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嗎?怎麼這麼想不開。”綠茶真是沒有一點負罪感,正好她肚子也餓了,“千萬別感謝我,我就是想讓你涼快一下……傻大個,再會兒了,拜拜~”
雷澤就目送她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