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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梁府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外,梁時以為楚翹會驚訝於皇宮的奢華,畢竟據他了解。顏家雖曾經富庶過,但也只是一般商戶,可梁時卻見楚翹臉上毫無惶恐,或是驚訝,她甚是平靜的站在他身側,收斂了平日的浮躁,一身華貴衣裙,倒顯得格外亭亭玉立,像個正經的窈窕淑女。
梁時的視線很快從楚翹身上移開,沒有再多看一眼,他由宮人引著往皇宮內走,楚翹便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
路上遇到的官員都了解梁時的脾氣,今日是中秋大好日子,官員們可不想碰一鼻子灰,故此沒有人主動上前與梁時搭訕。
一路上,楚翹安靜的有些過分,這座百年的皇城曾禁錮了她十年,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回來,變成顏如玉的這兩年雖是日子清苦,但人卻是自在的。
宴席處就設在了御花園,梁時止步時轉頭對她道了一句,“不得惹事!”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他是不是自己傻?即便是再想和離,她也不可能在皇宮鬧事,她如今沒有炎帝和楚家撐腰,自是要好好珍惜小命的。
男女席是分開而設,中間只隔著幾丈之遠,除卻品類齊全的菊花盆栽之外,另有一條丈許寬的過道可供宮人通行。頭頂則是由鋼繩懸掛著的簇新大紅燈籠,男女席雖隔開的遠,但楚翹依舊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見梁時。
梁時一人端坐,無人與他交談,一身暗青色錦袍,墨玉發冠,俊顏冷酷,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但與此同時,他又像占據了天地一方,周遭一切都成了他的襯托。
楚翹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看著她,當望過去時,她看見的人是蕭湛,這人竟突然對她笑了笑。
楚翹一僵,她垂下眼眸,不再到處亂看了。
不多時,炎帝由宮人簇擁著而來,他除卻娶了蕭皇后之外,前些年還納了幾個美人入宮,眼看著還有兩載就要弱冠,只是遲遲沒有皇嗣,這讓楚翹很憂心。加之她的死,炎帝更是下旨取消了近五年之內的選秀。
表哥當年只有炎帝一個兒子,到了炎帝這一代,總不能還是皇嗣單薄!
楚翹並非沒心沒肺之人,當了炎帝十年的繼母,與他相依為命了十年,楚翹也盼著他一生順遂。
她死之前,最後見過的人只有炎帝,也只有他伏在榻上痛哭。
帝後二人到場,文武百官跪拜之後,炎帝舉杯朗聲道:“今日中秋佳節,朕在此設宴與諸卿同賞銀月,朕先敬上蒼一杯,望我天.朝萬世千秋,永葆太平!”
群臣也舉杯,高喝道:“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客道過後,歌舞很快就開始了,這些都是楚翹看膩的東西,她並不太感興趣。
女眷們卻是對她很“上心”,楚翹如今這副臉蛋偏向於安靜靦腆,若是她安分守己的不說話時,旁人瞧著當真是清麗的美人。
這些貴婦們當中,有人是帶著任務打探消息的,又見楚翹年輕還小,看上去並無歷練城府,便有婦人藉機問道:“梁夫人,梁大人怎的還在府上歇著?可是身子骨不舒服?”
“是啊,聽我家老爺說,梁大人這都回京近兩個月了,難道打算一直在府上待下去?”
“梁大人是帝師,怎的也不見他入宮?”
這些婦人都是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會知道梁時沒有入宮?肯定是她們家夫君們的主意。
楚翹笑了笑,吃了幾片桂花糕,道:“我家夫君其實……”
她本想誇誇梁時,畢竟梁時的確是有真才實學的,他只是如今還在養精蓄銳,或者是此前受傷過重,尚未從重傷之中緩過神來,但她這人總是喜歡干點壞事,遂畫風一轉,“我家夫君不中用的。”
眾命婦:“……”
不中用?怎麼個不中用法?兩年前的梁時不是在朝堂上很有威望,橫掃勁敵麼?!
命婦們的歲數都不小了,自家的女兒有的都比楚翹年歲大,她們瞧著楚翹的小模樣倒是標緻,看著也機靈,可怎的竟說胡說?
究竟是梁夫人糊塗?還是……她在故意掩人耳目?
貴婦們便不得而知了,她們的夫君們這一兩個月時常在家中來回踱步,一個個絞盡腦汁的猜測梁時閉關的目的,可如論是從哪個方面著手,都想不出其中緣由。
其實,楚翹今日入宮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也想炎帝了,想看看他近況如何,今晚見他容貌俊挺了不少,個頭也高了,是個真正男兒了啊,如此楚翹也就放心了。
她發現太皇太后並沒有露面,莫不是姑母的身子又不適了?
她們楚家的女兒也不知怎的,一個個就沒有長壽的,聽聞她的姑奶奶也走的早,姑母身份高貴,這些年都是用了名貴的藥材拖著,這才養到了如今的歲數。至於她自己,那就更是的短命的了。
楚翹吃了一會糕點,一華衣錦服的女子靠近了她,楚翹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她是蕭皇后的母親趙氏。楚翹起身朝著她微微一福,雖是禮數周到,但並不能看出敬意。
趙氏並不計較,誰人不知道梁夫人的身份?不過一個市井商戶女,自是無法與達官貴人家的女眷相提並論,趙氏道:“梁夫人,我府上五日後有一個雅集,梁夫人可有興趣?”
趙氏育有兩女,長女入宮為後,膝下還有一個次女,蕭家如今唯一的一個庶子是妾室所出。故此,趙氏雖然有當皇后的女兒,可說到底還是心有不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