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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秦縝的身後站定,“你身上背負的可是整個大秦的社稷,你確定要為一個女人連性命都不顧嗎?”
秦縝猛地轉過了身,額角的青筋因憤怒而顯現,堅毅的雙眸裡帶著怒意,“母后,您怎可如此做?”
“母后所做的皆都是為你好!”
太后看到他眸中微閃的濕意,就連她也是一驚抿住了唇角,冷聲道:“你是大秦的帝王,又怎可為兒女之情如此!母后從小是怎辦教你的?女人只可以寵,不可以愛,你將母后的話都放在哪了?”
“孩兒這些年一向唯母命是從,可柳西瓊她是無辜的!她肚中的孩子是孩兒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秦縝紅著眼怒聲道。
“她讓你心亂了,這就是她的錯。”太后冷冷道。
太后被棲霞宮傳來的濃煙嗆了幾聲,葉婉怡在旁邊關切地道:“太后,這夜間太涼您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太后無奈地看了眼秦縝杵在面前像跟呆立的竹竿,吩咐著侍衛道:“看好陛下,不得讓他靠近火旁半步。”
話畢便由著眾人攙扶了出去,葉婉怡回頭看了眼秦縝。
她從來沒想過不過是短短數月而已,秦縝竟是將柳西瓊如此看重。
葉婉怡重新扭過頭眸光放冷,可就算是如此看種那又如何,那女人註定死在了火里。
與她相鬥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場火足足一個多時辰方才被侍衛熄滅,秦縝站在棲霞宮外呆呆地站著直到侍衛將柳西瓊的屍身搬運了出來。
朦朧中只能瞧見她的屍身早已被燒的不成人形,他想要往前走一步,膝蓋卻早已酸澀無比,輕輕一挪便猛地半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櫟忍忙想扶起秦縝,卻發現他滿眼猩紅充滿了淚。
櫟忍微嘆了聲不由出聲勸道:“陛下……”
秦縝落魄地跪在柳西瓊的屍身前喃喃道:“寡人便不該將你尋回來,若不是行宮那一夜,你如今還好好地待在浣衣局……”
“陛下您的腳!”一個小太監突然驚呼起來。
秦縝卻是恍若未聞依舊跪在那兒,櫟忍忙順著小太監的視線望去。
秦縝的靴底嵌上了摔碎的酒杯碎片,因著一路跑來,那碎片越嵌越深如今已經扎進了腳底板中,血汩汩地從腳部流淌下來,他卻是完全未感受到一般。
櫟忍不由微嘆,想必是哀莫大於心死,沒想到一向無情的陛下竟是對瓊美人用情至深到如此。
想及那雙流盼若秋水的眸子,他心中也是一痛隨即又按捺了下去,吩咐著一旁的小太監道:“快去將太醫召來。”
太醫匆忙趕來將秦縝的腳底碎片逐一取出,隨即方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對勁,他的一雙鳳眸被煙燻得猩紅。
輕抽了下氣,詢問道:“陛下可覺得眼睛有何異處?”
秦縝卻像是失了魂一般,抿著薄唇呆呆地看著面前柳西瓊的屍身不作答。
櫟忍忙將太醫拉離,低聲詢問道:“陛下一直盯著火光足足盯了有一個多時辰……是不是因此傷及了眼睛?”
太醫看了眼秦縝,微嘆了下,“如今陛下的眼睛和腳都不是最嚴重的地方……而是心啊。”
***
自棲霞宮大火後,秦縝足足病了有一月有餘,躺在龍榻上一合上眼便恍惚中能看見柳西瓊來找他一般,他便更沉溺於睡夢中,整日整日地躺在榻上。
太醫院的人診治了一圈卻只嘆道:“陛下身子上的病好的差不多,如今卻是心病,陛下他是自己不願醒。”
太后不得已垂簾聽政,由秦堔輔助國事。
自那日後,櫟忍越發越覺得關於瓊美人月份不對的事情來得太過蹊蹺,便私下命人去查探終於查得事情始末。
謠言的源頭是來自葉婉怡的好友,那能刺激到孕婦的茶是由葉婉怡準備,而那趙太醫最終也坦白出那一日故意說出月份之事也是由葉婉怡指使。
甚至秦縝安插在太后寢宮的宮婢也曾透露出,葉婉怡曾在太后面前挑撥離間。
一切的證據人證都指向葉婉怡,可她是太后身邊的心腹。
櫟忍端著紅底茶盤踏進殿內,透過層層帷裳,秦縝依舊沉睡在龍榻上。
他將藥碗放在一旁的月牙桌上,跪倒在地上輕聲道:“陛下……你還要繼續沉睡下去嗎?瓊美人死的冤枉,就連肚中的龍胎都是被人刻意利用……有人在背後故意挑撥瓊美人與太后的關係……”
櫟忍抿住唇角看著秦縝依舊沉睡不醒的模樣,微嘆了口氣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準備退下。
剛站起身卻是聽見一聲沙啞低沉的聲音,“櫟忍……你說什麼?”
櫟忍秀麗的臉龐頓時露出欣喜的神情,忙快步走向秦縝龍榻旁,跪了下去端起藥碗準備服侍秦縝喝下去,“陛下您終於醒了。”
秦縝抿住薄唇,抬眼看向櫟忍,“西瓊死的冤枉……是怎麼回事?”
“您先將藥喝了,奴才慢慢說給您聽。”櫟忍看著秦縝一向俊朗的面容染上了蒼白的病氣,只有聽見柳西瓊之事方才精神了些許。
秦縝將藥碗端來一飲而盡,催促道:“快說。”
櫟忍拿起絲帕給秦縝擦拭嘴角,方跪下來一五一十地將葉婉怡所為說了出來,“陛下,只有您將身子養好,才能為瓊美人報這一命之仇。”
秦縝從床上站了起來蒼白著唇,臉上的神情卻是堅毅無比,“不必了,寡人這段時間已經睡得太久了,將葉婉怡給寡人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