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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不過既然李瑢曄想玩,她便陪他玩玩。
瞧著日子,距離他起兵謀反之日也不遠了,再不玩就沒得玩了。
夏西瓊由秋兒攙扶下馬車,站至李瑢曄馬前微揚了首,輕輕柔柔道:“既是皇叔邀約,西瓊怎敢不答應。”
這副身子嗅覺太過敏銳,一踏進杏花樓暖閣夏西瓊便聞到了一股子隱隱若現的血腥味,這是久經沙場手染鮮血之人身上才會帶的,這血腥味像是刻在了身上一般縱使是洗了澡也還是會帶著些。
原先李承祈剛返朝堂時身上也帶著些,她聞不慣天天給他殿中燃上薰香蓋過這味道。
時至今日,竟是又聞到了這味道。
夏西瓊不留痕跡地看了眼一旁的屏風,那正是氣味的來源。
她心下一動,怕不是程越回來了?
李瑢曄率先坐下,示意小廝為她斟茶。
夏西瓊拿起白瓷茶盞,那茶葉芽尖指向水面,懸空而立,隨後徐徐下沉,宛若水中的春筍一般。
她輕抿一口,感受那茶水的甘甜醇厚,隨即輕笑了起來,“這茶貴重地很,必定是皇叔親自帶來的杏花樓。”
李瑢曄有些意外挑了眉梢,“怎麼?夏側妃嘗出這茶是什麼茶了?”
夏西瓊看著茶葉在水中翻滾舒展,杯盞用的白瓷襯出茶湯的明亮嫩綠,她輕聲道:“湯色清澈,回甘順滑,不愧是都勻毛尖。”
“側妃果然見識廣博。”李瑢曄輕輕一笑,擺手示意小廝退下,隨即又看向夏西瓊身後的秋兒。
夏西瓊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吩咐秋兒道:“你下去看著馬車什麼時候來。”
秋兒走了,偌大的暖閣內就僅剩下李瑢曄和夏西瓊兩人。
不過此話也不對,大抵還要包括那屏風後的程越。
夏西瓊將茶盞放在案几上,抬眼看向李瑢曄,“看來皇叔是有事要和西瓊說了,如今人已退下,皇叔有什麼話講便是,西瓊必定洗耳恭聽。”
李瑢曄卻是未著急答話,站起身從窗外折了根梅花的枝丫,露出懷念的笑容來,“自從本王與側妃第一次相見,本王每當看見梅花便能想起側妃,側妃當日所言本王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話說的曖昧不明,但細追也未逾矩。
若是夏西瓊有攀附之心,必定會順著他的言語說下去。
“皇叔喜歡梅花嗎?”看著李瑢曄看過來,夏西瓊輕輕一笑問道。
屏風後的岳城不由攛緊了拳頭,心頭仿佛裂開了一條縫,冷風不斷地朝裡面吹著。
李瑢曄話說的曖昧將夏西瓊比作梅花,她如此問分明是借著梅花來問李瑢曄對自己的心意。他眼眸黯淡了下,她未著急撇清與李瑢曄的關係,莫非真的如李瑢曄所說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月餅節快樂呀~小天使們,麼麼!
第21章 傾國傾城亡國公主
李瑢曄眸中閃過一絲輕蔑,果然是輕浮放蕩的女子,這般就上了當。
他輕輕拂過梅花的花瓣,“本王自是喜歡,念念不忘至今。”
夏西瓊心中輕笑,如她所料未錯,李瑢曄心中認定了自己是狐媚子,故意想讓自己現行於程越面前,好讓程越死了對她的心。
她話鋒一轉,“可我不喜歡。”
一語驚得李瑢曄和屏風後的岳城不約而同地屏氣凝神看著夏西瓊,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古人言瓊花,儷靚容於茉莉,笑玫瑰於塵凡,惟水仙可並其幽閒,而江梅似同其清淑。”
“不知皇叔有沒有聽說過隋煬帝與瓊花的典故。”夏西瓊抬眼看向李瑢曄,卻不等他答話自己則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相傳隋朝時,揚州獨有的名貴花木瓊花開得正盛,隋煬帝便不遠萬里大肆徵集民工修造運河,一心來要揚州觀賞瓊花,誰曾想在運河建成之時,瓊花竟是被一場冰雹給毀了。後來這事口口相傳開來,百姓們皆是誇讚瓊花是烈女花,寧願自毀也不願獻媚於皇權富貴。”
將花喻人,夏西瓊此舉不僅僅是在讚嘆瓊花品質的高潔,更是在暗示李瑢曄自己的心意,也要如瓊花一般潔身自好不願屈從權貴。
岳城愣住在屏風後,心上的縫被暖意填滿,他唇角微微翹起,他的西瓊果然不負他所望。
夏西瓊滿意地從李瑢曄眼中讀出意外,隨即微勾起了唇眸光放遠。
“更重要的是,我喜歡瓊花的花語。”
“——風華絕代,魅力無限。”
她的聲音輕切,淡淡地飄散在風中。
李瑢曄一時未聽清,迅速緩過神來,“夏側妃,你剛才說什麼?”
夏西瓊收回目光,面上是合適的溫婉笑容,“沒什麼,皇叔今日所言西瓊必定銘記於心,往日好好搜尋名貴的梅花給您送過去。”
李瑢曄微抿了唇角,他先前放出的曖昧言語她都未有所回應,難道那日真當是自己誤會了夏西瓊。
他決定最後一試,將手中的梅花遞了給夏西瓊,方低聲道:“你知道,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夏西瓊含笑地接過梅花枝丫輕聲道:“花開堪折直須折。”
她把玩了下梅花隨即又將它扔擲窗外,冷聲道:“那也該花甘願被人折才是,對不對王爺?”
一瞬間空氣凝滯了下來,李瑢曄定定地看著夏西瓊,眼中儘是若有所思。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王爺,夏側妃,是奴婢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