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兩人一直聊至深夜,劉昭才回寢宮安歇。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如期而至,王敘起床後,裹著厚厚的錦袍,走到敞廳才發現外面白茫茫一片,可惜這雪下的不算大,到了中午便消融的差不多了。
中午青靈過來找她頑,兩人一起圍爐吃肉,就是被稱為“古董羹”的火鍋。青靈不停給王敘夾羊肉,王敘略微遺憾地說:“如果有辣椒醬就好了!”
青靈問:“辣椒醬是何物?”
“就是吃了後很辣很爽的一種佐料。”王敘還豪爽吃著肉,大咧咧笑著,一旁伺候的馮媼忙咳嗽了幾聲,提醒她注意形象。
王敘明知故犯,夾了塊肉,轉身遞給馮媼,馮媼左右躲閃,最後躲閃不過,被塞了一口的肉,惹得青靈大笑。
王敘問馮媼:“保阿,好吃麼?”
馮媼又氣又笑,說道:“可不許再胡鬧了!”
青靈道:“馮媼,一起吃吧。”
“你們可別折煞老奴了。”馮媼生氣退出去了,屋裡只留了兩個小宮娥伺候。
青靈突然壓低聲音道:“這幾日范順常連出了幾趟宮,去幫趙昭儀傳話。後來我聽她們偷偷在說,都安排妥當了,不知說是靜待誰入瓮。”
這些勾心鬥角的話題王敘本就不感興趣,吃了一口軟軟的冬瓜,忙給青靈夾了一塊,道:“這個好吃!”
青靈自討無趣,只好笑著道:“我都快吃撐了,吃得太飽,待會兒又要犯困,我還得回昭陽殿呢,可沒時間休息。”
王敘又問:“最近怎麼不見少途?”
“皇后被禁足椒房殿,平日無事便在宮中聽曲消遣,所以他們比以往更忙了。”
……
而此時的未央宮前殿,大臣們正為延陵坍塌事件掙的面紅耳赤。
劉驁坐在階上,因震怒而臉色鐵青。劉昭獨自跪在第二層的台階上,神色是慣有的溫厚恭敬。
第三層才是大殿內堂,群臣跪坐於兩側,陳詞之人,起身出列陳述。
首先發難的還是張放,他將矛頭直指平當,慷慨陳詞:“若非平丞相執意削減經費,搬運勞力不足,木材停滯山下,絕不至於坍塌!臣三番五次與他到北宮論理,誰知他竟蠱惑太子,讓太子同意暫緩工程,才致出此大不祥不吉之事。”
平丞相跪坐在右側首席,他不得不再次起身,對劉驁俯首稟道:“如今時局維艱,臣等決策皆心系蒼生,心系朝廷,臣問心無愧。延陵坍塌為何不問責將作大臣?”
張放道:“將作大臣自有將作大臣的責任。但平丞相之責,不可推卸也。”
矮個子的朱博起身附言道:“平丞相雖說是心繫萬民,但延陵乃關係天下穩固之第一大事,且延陵增修的款項與糧草早已在年初的朝會上有了定額,為何又會突然無法配給?還望平丞相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覆。”
“年中荊州豫州大旱,秋收時漢中又是澇災,多地的田賦算賦皆收不齊,實無法調配也。此事大司農最為清楚。”平當把話題拋給了大司農。
☆、第035章
大司農班稚乃班息父親,聽聞丞相如此說,雖想推脫,但還是不得不出列,道:“丞相所言不虛,多災之年,多地糧食失收,稅賦收的比往年要慢,現已入冬,而大多賦糧仍在途中,京中倉廩現有存糧不足三百萬石也。”
王莽跪坐在左側首席,並未說話,他身後的衛尉何武是他的心腹之人,此時已然起身出列,鼓著他的一雙金魚眼,大聲道:“既然多地賦糧在途,說明後續糧食可期,並未到揭不開鍋的地步,為何不先調用陳糧,按計劃行事?”
又一大臣也附和道:“若都如此,不按章行走,那每年年初大朝會時,何須再籌謀計劃年下大事?”
班稚繼續解釋:“倉廩存糧三百萬石已是庫存下限,臣亦不敢動。”
何武針鋒相對,“班稚,你是大司農,國庫存糧你若不敢動,那為何不奏報朝堂?!”
朱博道:“況且,此等大事,為何只尊太子意見,而不在朝堂之中決議?太子殿下全權監管延陵增修工程,爾等豈不是陷太子於不孝?”
劉昭微微皺起眉頭掃了朱博一眼,王莽也皺起了眉頭,太子太傅孔光質疑朱博:“不知御史大夫是何意思?殿下有錯,乃監管失責,何談不孝?此話老夫不敢苟同。”
朱博忙看向劉昭,俯首解釋道:“在下一時激憤失言,孔太傅也不必惱怒……”
“好了!”劉驁打斷他們,他被他們繞的頭都要炸開了,“大司馬是何意見?”
王莽忙站起身俯首道:“以臣之見,此事平丞相有不可推卸之責任,延陵坍塌是為大不吉也,乃影響國運之大事。丞相平當應擔首責,大司農班稚但次責。”
劉驁盯著他們,板著臉冷冷地問了一句:“那太子呢?”
何武忙說:“陛下,太子乃被他們蒙蔽也。”
孔光倒是比較實在,既想照顧皇帝的面子,又想保皇太子不被重責,“太子身為監管,理應承擔責任。但念殿下年紀尚輕,經驗也遠不如皇上,難免有錯,陛下也不應過於苛責,小懲大誡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