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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敘道:“沒什麼,繡著玩呢。”
她讓封大找了些碎布團成團,放到白色方絹的反面裹起來,就像個圓圓的腦袋,再配上剛才繡的眼睛和嘴巴,封大忙笑道:“這不是掃晴娘麼?下雨天時把它用根繩子吊起來,掛在屋檐下,可以向王母祈求天晴。”
“是麼?”王敘笑道:“我以為它只是想念母親的意思。”
馮媼以為她想念王夫人了,輕輕拍著她的手,道:“夫人上月生病,聽葵君說,已經好多了,讓你勿掛念。你被太子禁足,府里應該尚不知情……”
“不知道也罷,也不是多大的事。皇太后要是想見我,他們還敢攔著不讓我去不成?他也就只敢在這北宮耍威風,欺負婦孺。”王敘漫不經心地說著。
馮媼又道:“靈姬在長樂宮裡做了女官,你可知道?”
“她已經上任了麼?上次曾聽她說在家也無事可做,程夫人幫她在長樂宮裡謀了份管文書的差事,宮裡就缺她這種識字的女官。可惜長樂宮離咱們這兒太遠了,不然她可以常來串門。”王敘已經給掃晴娘穿好繩子,又對封大說:“下雨的時候,你再把它掛起來吧。”
宮人進來稟報,新都侯府有親眷來探望王良娣。不多時,周老媼和趙媼兩人為首一溜四五個新都侯府的上等女侍帶著王夫人的親筆書信和一些家常美食進來了。
她們是從正殿過來的,已經見過王瓊。周老媼跪坐在客席上,道:“老夫人和夫人讓老奴問候良娣,秋日漸長,天氣冷暖不定,良娣要多加注意身體才是。”
王敘問候了祖母父親母親及家人安好,閒聊家常,趙媼才從身後女侍手中取過一個不小的布包裹,讓楊篙代為遞過來說:“這是三郎讓老奴轉交給良娣的。”
楊篙把包裹放在案上,王敘揭開那錦緞,裡面是個長方形的黑漆木盒子,再打開木盒,盒裡躺著一把琵琶,王敘心中一陣竊喜,果然還是自己的親哥靠譜啊。
王敘忙拿起來,輕輕試彈了一下,音色極佳。她記得還是出嫁前一段時間,她無意中跟王臨提起過琵琶,沒想到他倒是放在了心裡。
“三哥可自由行走宮禁,怎麼不見他前來呢?”
趙媼笑道:“良娣深居後宮,可能不知前朝之事。三郎今日領北師,而太子領北宮禁衛軍,在長樂宮蹴鞠場大賽呢。”
馮媼忙幫王敘解釋:“我昨日跟她說了,她在此繡香囊,怕是沒聽進去。”
沒過多久,葵君親自來請新都侯府的這些老媼們過去用午膳。這邊才清靜下來。
王敘取了紙筆,親自給王臨寫了一封信,感謝他送來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琵琶。又寫了一封信給王夫人,寬慰她,女兒在宮中一切皆好,不必時時牽掛。
她寫完書信,看著席上托盤裡的掃晴娘發呆,小的時候看動畫片《聰明的一休》,她知道晴天娃娃是一休思念母親時的心靈寄託之物。而她王敘自奶奶去世之後,便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在這世間遊蕩,雖然意外來到這個時空,王夫人和王臨給了她一些親情的溫暖,但仍彌補不了她那空蕩蕩的孤寂之心。
她撿起掃晴娘,又扔了回去,手不經意觸碰到了脖子上的的疤痕,心底突然有些焦躁,她害怕這種孤獨和焦躁一起降臨,忙把信封好,到外面敞廳里換口氣。
至下晝,童墨急急走進來,輕聲說:“今日蹴鞠大賽,太子殿下受傷了。”王敘愣愣看著她,不痛不癢地“哦”了一聲,問:“太子怎麼受的傷,跟三哥沒關係吧?”
童墨搖頭不解道:“難道敘姬不想知道太子殿下哪裡受傷了麼?”
王敘放下正在研究的琵琶,左右看看四周無人,有點幸災樂禍地輕聲問:“哪裡?”
“膝蓋骨受傷了,聽人說挺嚴重的。”童墨說的一本正經、鄭重其事。
王敘失望地道:“膝蓋受傷你告訴我幹嘛?!”
“不是敘姬你問我殿下哪裡受傷了嘛?”
“是你在誤導我,我還以為是……那裡……受傷了呢。”
童墨是一臉的無辜,道:“哪裡受傷了?”
“不想跟你聊天,我心好累。”王敘嫌棄地說道,然後繼續調試手中的琵琶。
童墨問:“你不去看看太子麼?據說燕王妃和班良娣她們幾個都在太子寢宮伺候著呢。”
王敘想說她智商欠費,但還是忍住,笑道:“我可是被禁足的人,怎麼去見他。”躲都來不及,還主動送上門去被惦記?
童墨道:“太子殿下說的一定是氣話,連姜宮長、黎旦都不知道所謂禁足之事,沒有文書下達,那不算的。”
王敘忍不住笑起來,“你怎麼那麼傻,你究竟是不是馮媼□□出來的呀,你們兩個簡直就是世界的兩個極端。你應多向馮媼學習,進宮這段時間,你什麼時候見馮媼著急過?”
童墨沒辦法反駁,微微嘟著嘴坐在王敘身後。
琵琶調試好了,王敘輕輕撥彈了段她記得的《春江花月夜》,彈著彈著串到了《重歸蘇蓮托》,她隨性彈之,琵琶的音色要比長琴清脆,彈奏起來更為靈活和調皮。童墨沉醉其中,讓她對王敘的崇拜是更上了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