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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大司馬發現我不是他親生的女兒,他會不會把我殺了?”
馮媼搖頭道:“你不說,我不活,這個秘密誰都不會知道。”
不,還有阿房夫人。
“阿房夫人?”馮媼若有所思,“恐怕永遠都不能說話了。”
“為什麼?”
馮媼幫王敘把頭髮往後攏了攏,“大司馬不會讓她活過今晚。”
王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王莽不是答應送阿房夫人回新都城了嗎?
“大司馬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眼裡容不得哪怕一點點的沙子,阿房夫人私換孩子,那就是欺騙背叛司馬大將軍。剛才他願意配合大家演這麼一齣戲,也全是因為,他不希望王瓊記恨他。因為他也不知道王瓊會不會有那麼一天真的做了皇后。”
聽馮媼如此一說,王敘心底更是虛虛的,她不喜歡這種生命不在自己手中掌控的壓抑。
不多久,王夫人過來看王敘,她希望王敘明日就搬到她院子裡去住,王敘生怕跟著王夫人,以後想逃走就沒那麼容易了,但是又找不到託辭,只能任由長輩們安排。
是晚,入夜後沒多久,大家都就寢了,這個時代的人,沒有電燈,沒有其他的娛樂,習慣日落而息,習慣早睡。
而王敘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今天的事,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記。
外面雨勢漸漸小了,仿佛聽見旁邊房間傳來哭泣聲。
王敘起床輕輕踮起腳走過內室,深怕吵醒了睡在旁邊床榻上替代馮媼守夜的童墨。
打開門栓,門外一片漆黑,唯有旁邊屋子頂上的小窗口,閃著微弱的亮光。
王敘推開旁邊的門,只聽裡面的人嚇得大叫了一聲。
“敘姬,是你啊?你也還沒睡呢?”說話的,是王歡的保母梁媼。
這邊的屋子,比王敘的要大一倍有餘,但屋裡只有梁媼一人陪著王歡,室內的東西似乎搬走了一些,顯得空蕩蕩的,有些詭異。
王歡跪坐在床上,已經哭紅了雙眼,手中緊緊抱著被子,啜泣著喃喃喊著她阿母。
王敘走前去,跪坐下來,安慰她道:“阿母回新都城了,她住一段日子,就會回來的。”
王歡別過身去,不願意搭理王敘。
梁媼忙斥她:“敘姬來看你呢,別不識好歹。以後還要阿姊多帶攜著你,懂嗎?”
王歡憤憤道:“她不是我阿姊。”
“別犟了,若不是敘姬求情,你阿母早……”梁媼恨不得王歡能巴結著王敘,讓王敘在王夫人面前說幾句好話,她們以後在這新都侯府才有個好的活路。
“梁媼,你也別說她了,讓她今天好好哭一回吧。”王敘輕聲說著,如果按照馮媼說的,阿房夫人這個時候可能已經不在了。
王敘看著王歡光禿禿的眉,心懷愧疚,她不應該跟一個小孩計較,把她眉毛剃掉了,“你明日到我房裡來,我教你畫眉毛。”
王歡嘟囔著斜眼瞟了王敘一眼,伸手摸摸自己的眉額,終於不太情願地答應了一聲。
第二日吃過早膳,王敘房裡正忙亂著收拾東西,王歡扭扭捏捏地進來,王敘幫她畫了眉,又送了幾樣別人剛送來的禮物。
沒過多久,小胖妞又恢復了活蹦亂跳的本性,滿血復活了,王敘心底才略微放心些。
她們在中午前,就搬到了王夫人院子裡,與王瓊比鄰而居。
王夫人給她添置了五大箱的五時常服,四屜首飾珠釵,又給她添了四個年輕侍女,四個年長僕婦。
讓王敘明白,無論在哪個年代,有母愛和無母愛都是天壤之別。
王敘這邊剛收拾好,宮裡就來人了,昨天的北宮衛士令孟准尊照太子吩咐,親自送了一隻雪白的兔子來。太子派人上門送禮,這個話題足夠新都侯府的婆娘們開好幾次“座談會”了。
等孟准走後,馮媼意味深長地笑道:“太子倒是挺有心意。”
王敘摸了摸那兔子,她可不想嫁給太子,成為王莽篡位的墊腳石,便笑著把兔子送給了在旁邊羨慕不已的王歡。
差點把王歡都高興哭了。
馮媼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夫人房裡傳午膳,王歡抱著白兔走在前面,剛好碰見王瓊也從房裡出來,王歡忙嘚瑟道:“三姐三姐,你看,這是太子送給二姐的兔子,二姐送給我了。”
王敘每聽見別人叫她二姐二妹二女的,額頭上都忍不住默默升起三滴汗,她有那麼二嗎?
王瓊低垂著眼,她的臉色不好,昨晚應該也沒怎麼睡,她也不正眼瞧人,只是別過臉說了句:“起開。”
王歡不敢說話了,跟在後面的王敘,也沒有說話。
不想王瓊又補了一句,“顯擺什麼?!”
娛樂圈摸爬滾打慣了的王敘瞬間領悟王瓊的意思,不由笑道:“你在意,才會覺得我顯擺。我對太子妃的位置沒興趣,你也不要逼我有興趣。”
“口是心非。”王瓊顯然不相信她說的話。
王敘無奈道:“你隨意,愛信不信。”
王夫人站在廊上,聽見了她們的談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她可不認同王敘的想法,她一直擔心太子答應了太后的提議,娶王瓊為妻。現在看來,這局面還是可以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