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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敘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愛她,只是愛她更勝於權勢這一點,那是她沒有預料到的,竟讓她心中愧疚,暗自折磨了他這許久,她道:“皇上,我之所以沒跟你說你中毒之事,那是因為高湛把那毒.藥拿來的時候,那藥的味道極重,你是製藥出身的,肯定早就有發現了。再者,李誡原是趙合德的人,他也一定知道這毒.藥之事。所以你不可能中毒。還有,我後來發現你拿這事來試探我,我便更不想提了。是我錯了,我就是成心想讓你覺得我對你故意隱瞞,我成心想讓你難受。”
原來只是跟他鬥氣,呂筱忍不住露出滿分喜悅,一把將她納入懷中:“我知道你不是狠心之人。”心中激盪更甚於坐擁這萬千山河。
王敘窩在他的懷裡,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她也跟他敞開了心扉:“我是曾經想你死,曾經恨你入骨,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能讓陽陽回來,我信得過你胸襟坦蕩,不眷戀權位。陽陽還太小,如今讓位給他並不合適。”
“那待太子成年後,我再讓位於他,你跟我一起去驪山隱居,如何?”他把她攏在懷裡,稀里糊塗闖進她的世界,他既貪心又不敢過多的貪心,“我只想跟你過安穩日子。”
王敘窩在他懷裡,說了一聲:“好。”
孟准梁匹都因傷勢過重死在地牢里,趙琳俊在獄中自殺,高劍被流放。李誡因罔顧皇后安危刺殺孟准,被判了失職,大司馬之位從此空懸,之位被永久裁撤。
張築帶著太子歸來,皇帝恢復張築富平侯封位,又重用其為羽林中郎將。
王敘讓尚青靈和孟準的兩個孩子都改姓梁,雖沒有賜爵,也給其配了府邸,大長秋每年從皇后宮中另撥兩千石的食祿給予梁氏子嗣。
一年後,尚青靈改嫁張築,又育一子,過得倒是幸福康樂。
五年後。
年下大雪,王敘帶著暖暖坐著馬車去長信宮朝請。
進了長信宮暖房外的大隔間,李南已經出宮去了,如今伺候在趙飛燕跟前的長御姓楊,楊長御把王敘往裡引,邊走邊道:“太后這幾日身體好些,兩位太婕妤正陪她玩葉子戲呢。”
童墨替王敘去了披風,暖暖如今十二歲了,出落得水靈靈晶瑩剔透的,卻依然是頑皮的性子,她早就往前頭跑去。
王敘忍不住道:“暖暖,你走慢點。”
暖暖卻不聽,風一樣往前跑,一拐彎便鑽進了暖房。
王敘如今是身懷六甲,走得慢,聽見裡面傳來笑鬧聲,嘴角不免也漾起了笑意。
自從太子歸來,趙飛燕對呂筱和王敘態度緩和多了,也不再給他們找茬。去年呂筱把好幾房的美人都放出去嫁人,她也沒攔著,睜隻眼閉隻眼,任由他們恩愛去。
呂筱曾派人去大漠找劉昭的墓地,但都無功而返,王敘便偷偷在驪山山腳給劉昭建了個衣冠冢,挨著馮媼王臨他們墓的地,每年春秋兩季帶孩子們去上墳。
太子劉秀每次去上墳都特別恭敬,也從不問這無字碑是誰的,少年老成持重,比他姐姐暖暖要懂事許多,王敘既安慰又覺心疼,心疼劉秀小小年紀便沒有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
心疼有什麼辦法?誰讓他投生在了帝王家呢。
王敘走進暖房,只見暖暖已經窩在她祖母懷裡,王敘對趙飛燕行了禮,其他眾人也都起身給她行禮,王敘頷首還禮後,才笑道:“暖暖,你別累著你皇祖母。”
趙飛燕道:“你也別說她,累不著我。太子怎麼沒來?”
“太子太傅還在給他們兄弟兩個講學,要晚些才來。”王敘說著在一旁坐下,手輕輕撫著肚子。
暖暖已經乖乖站起身,笑盈盈地坐在一側,攏過一旁的紅漆木盒,道:“皇祖母,我幫你看著錢匣子。”
“好,贏了都是你的。存起來,給你做嫁妝。”
“祖母……”
馬太婕妤笑道:“哎喲,芳公主害羞了。”
班太婕妤道:“公主今年十二歲了吧?”
王敘笑道:“是啊,還是個孩子。”
“我進宮的時候才十四歲,我妹妹十二歲,想想幾十年就過去了。”馬太婕妤不由得惆悵起來,她妹妹兩年前因病去世,她們姐妹一輩子沒有受到先皇幾分的寵愛,乖乖在後宮做個吃瓜嬪妃,總算熬了一個還過得去的晚年。
過了一會兒,呂筱也來了,他這正直青壯之年,依然是挺拔頎長,俊朗無儔,他先輕聲問王敘:“今日腿腳還麻麼?”
“今日好些。”
呂筱這才走到上階案前看她們玩葉子戲,又道:“母后,兒臣前一陣找人訂做了胡桌和胡椅,以後你們玩葉子戲便不用這樣跪坐著,腿腳也舒服些。他們等會兒就送過來。”
“是椒房殿裡的那種胡椅嗎?上次坐了倒是挺受用。”
馬太婕妤道:“還是皇上有孝心。我聽人說皇上明年要重修驪山行宮,要在驪山東面建一座夏宮,是麼?”
呂筱道:“是有這麼個打算。”
趙飛燕摸了張牌,笑道:“把驪山的行宮擴建一下也好,哀家在這兒也住懶了,等驪山行宮建好了,哀家倒是想搬到驪山長住去。”
馬太婕妤笑道:“哎喲,太后若去驪山長居,臣妾也想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