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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驁一驚,不由得神情恍惚,皇后已經愈二十載未再起舞,不曾想今日迎寒風舞於湖上。想當年他們識於陽阿公主府中,雖歷歷在目,卻已成往事,而如今,他們都老矣。他站在湖邊,迎著朝陽,看著趙飛燕衣衫單薄,舞姿也沒有了當年的柔軟,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感傷。
劉驁慢慢走了過去,從李長御手中取過披風,走到湖中,給趙飛燕披上,道:“你這是又何苦呢?”
停下來的趙飛燕,不由得兩行熱淚,跪下撲到劉驁膝上,劉驁輕輕撫著她的長髮,知道她的心思,嘆道:“你以為朕不想念太子嗎?朕對太子的疼愛不比你少,這次是太子讓朕太失望了,所以才會忍愛責罰。”說著,把趙飛燕扶了起來。
“昭兒年輕不懂事,傷了陛下的心,陛下罰他都是應該的。都怪平當巧言雌黃騙了太子,可憐昭兒心還是太慈了,皇上應該讓他多去歷練。只是,太后身體本不好,如今又是思念孫兒,昨日張長御來稟,太后近日哭的眼睛都看不清了。臣妾又不能……親自前去伺候,實在傷心,唯有面向長樂宮,臨湖祈長壽之舞,祈禱王母保佑太后早日康寧,長樂無極。”趙飛燕說的委婉而又孝義,甚得劉驁的心。
說到皇太后的身體愈加不如從前了,夫妻兩人難得攜手臨湖閒話家常。這邊正說著話,卻見內謁者氣喘吁吁地匆忙跑來,皇太后病情加重,早膳沒吃完,突然昏迷,不醒人事。
☆、第043章
城中積雪尚未完全消融, 又下起了小雪。劉昭收到皇太后病危的消息, 便扔下了所有人,快馬加鞭直達長樂宮, 他下馬疾奔,頭髮被白雪染成了銀絲,當他跪在皇太后病床前,握起祖母那乾枯的手時,喊了幾聲皇祖母,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忍不住淚水滴落在王政君的手背上。
已在彌留之際的王政君,似乎感應到了孫兒歸來,緩緩睜開了眼,病床前圍滿了人,她卻仍能一眼便看到了劉昭,她艱難地說道:“我的昭兒……你怎麼也滿頭銀髮了……”
劉昭忍著哭,笑道:“孫兒頭髮上的是雪子。”
王政君伸手過來, 劉昭靠前了點,她把他臉上的淚水抹掉,道:“傻孩子,哭什麼……不哭,祖母要去長樂世界了……”
“祖母會長命百歲的!”
王政君聽著,已經沒辦法欣慰地微笑,只道:“我只是遺憾,還沒有抱到……我的……皇曾孫, 枉活了那麼多年……等不及了……”
“皇祖母……等得及的……”劉昭握緊了王政君的手,道:“您要做曾祖母了。”
王政君已盡枯竭的眼神,突然閃了一絲的亮光,她疑惑著,艱難地問:“什麼?”不止王政君恍惚,就連皇帝皇后和趙昭儀等,都著急想確認消息。
劉昭微笑著,重複了一遍:“王良娣懷了身孕,您要做曾祖母了。”又道:“親的曾祖母!”
聽聞此消息,王政君迴光返照般,臉上竟又多了一些神采,說話也清晰了許多。眾人除了趙皇后趙昭儀,也都面露喜色。
到了下午,劉昭換了衣服回來,王政君難得又進了點米湯,她拉著劉昭的手,道:“昭兒!你不怪祖母吧?當初定了王敘做你的太子妃,祖母明知道你更喜歡她,祖母的私心,害了你們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個庶子,祖母之錯也!”
“孫兒怎麼捨得怪皇祖母,嫡子庶子都是我們劉家的骨肉,都是祖母的親曾孫兒。何況不是都沒娶成太子妃麼?祖母安心養著,不要想太多了。”
王政君欣慰笑著,眾人見王政君奇蹟般的好轉,便都勸皇上先到後殿去歇息,皇后則把劉昭拉到一邊問是怎麼回事?
劉昭說只是安慰太后,只是個善意的謊言,王敘並非真懷孕了。
趙飛燕這才放下心中大石,點頭道:“幸好剛才皇上問起的時候,我也是如此說的。怎麼……”
“母后還有何事?”
“既然是哄太后開心,怎麼不說是燕王妃懷孕了呢?”
劉昭道:“孩兒一時口快,沒想太多。”
“母后知道你做事是有分寸的。”雖是這麼說,但趙飛燕心裡卻沒有底,默默觀察著劉昭的神情,心中更是不確定了。
趙飛燕趁劉昭在皇太后跟前伺候的時候,把黎旦叫到殿外,問黎旦,太子在驪山行宮,與燕王妃和王良娣相處如何。
黎旦俯身說,就如同在北宮一般。
趙飛燕又問:“太子可還常去王良娣處安歇?”
“不常去,偶爾去了,奴婢發現殿下都是和衣而睡,也不知是為何。”
趙飛燕鳳目微斂,似乎並不相信,她道:“我怎麼聽說,王良娣陪著太子在驪湯宮住了半個來月。”
黎旦已然是早有準備,忙回道:“大雪封山了,王良娣在山上時,殿下也多與孫舍人對弈或到後山圍獵。奴婢也納悶,咱們殿下不好女色,不知如何是好呢。”
“放肆!以後不許胡言亂語。”趙飛燕把黎旦訓斥了幾句,才罷了。
王瓊王敘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王敘在偏殿等候召喚的時候,趙飛燕讓李長御把假孕之事跟她細說了,王敘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配合地極好。演戲的天賦,她比別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