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王敘理著女兒的頭髮並沒有說話。小孩子懂什麼?
“阿母,父皇為什麼不帶我們去湯泉宮。”
王敘安慰道:“路上不好走,等你大些了,會帶你去的。”
“好。我們拉鉤。”
暖暖伸出她胖乎乎的小手,王敘伸手跟她拉鉤,看著女兒的雙眼,都是暖暖的慈光,她輕聲問:“暖暖喜歡父皇麼?”
“喜歡呀。”
王敘牽起女兒的手,往暖房裡走,“喜歡父皇什麼?”
“父皇把暖暖舉高高,摘果子。還可以給暖暖當馬騎。”
青靈恭送帝太后回來,跟在王敘身後,柔聲問談得如何了?
王敘微微側臉過來,輕聲道:“上巳節後,她應該會軟禁皇太后,把二皇子搶回給我,然後再安排我們母子三人出宮……”
“她相信了?”
“她太自大了,認為兵符肯定還在我身上。”
青靈不免還是擔心,又問:“那到時候我們怎麼應對?”
王敘回過身,一手攏著女兒,一手把青靈拉近一些,才道:“她沒拿到兵符前,出於對蒙昀的顧忌,她不會對皇上動手,她的計劃應該是,除掉蒙昀後,再讓皇上來個意外駕崩,那楚王就自然而然地成為皇位繼承者了。所以,我們現在都還算是安全的,我們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待蒙昀那邊起事,把長安城裡南北兩師的兵馬調走,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但是兵符不是已經讓你四哥拿去給蒙昀了麼?你手上已經沒有兵符了,到了三月,該怎麼應付帝太后呢?”
“到了三月,這形勢已經變了,我們見機行事罷。”
王敘說完,牽著女兒先進了配殿,燕行已經過來問要不要傳膳。
“傳吧,我們暖暖小公主都餓壞了。”
回春的天氣,依然是料峭春寒。呂筱自從到了驪山行宮,便天天飲酒作樂,從未停歇。自宮中帶來的美人們圍著皇帝鶯歌燕舞,好不風流。
吳錦和李誡都跟在左右,那日夜晚呂筱又是喝到深夜,吳錦在旁伺候著,都累的不想繼續陪夜了。他冷不丁問李誡:“李侍中,你猜他是如何想的呢?”
“誰?”
吳錦拿下巴往呂筱方向偏了偏,道:“還能有誰。”
“今日有酒今日醉兮,有酒有美人,其樂無窮。”
吳錦搖頭道:“前一陣跟王昭儀關係好的時候,他眼中哪裡有別的女人。這一吵架,又回到從前那個樣子,見天的喝酒,尋歡作樂。我看他是睡自己兄弟的女人,上癮了,戒不掉了。”
李誡看著吳錦那陰惻惻的笑,似乎並不想跟他繼續扯閒篇,便道:“這種男女之情,哪是你我能懂的。”
吳錦卻沒聽出李誡不想繼續交談的意思,又道:“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他不會真的以為以後立楚王為皇太弟,他就可以逍遙隱退,繼續過這風流快樂的日子吧?唉,一個小藥徒,能做成這樣也算是不賴了,起碼他演得像呀,連皇太后都沒懷疑過。所以我有時候又忍不住想,他現在是不是也在演戲給我們看呢?”
李誡這才聽出來,這是試探他的意思?
“演不演戲又有何用?還能活多久?”
“那倒是。就算帝太后仁慈不殺他,他天天吃的那個藥丸,遲早也會要他的命。”
李誡不得不皺起眉頭,示意他不要在此胡說了。
在驪山伺候的除了吳錦和李誡外,還有孟准。孟准如今依然掛職未央衛尉,光祿勛名義上也是孟准,實則由趙懷唐把持。所以孟準是長安驪山兩邊行走。
這日他剛巧打算回長安,路過雲華殿外長亭處,巧遇趙琳俊在亭下歇息。
“孟衛尉。”
本想從後面繞道而行的孟准不由停了腳步,他再想躲避,也必須要面對這個女人。
孟准緩緩走了過來,趙琳俊清瘦了許多,月光下低著眉,再沒有了往日那熾熱的眼神。
趙琳俊沒敢抬頭看他,卻趴在了晴雪身上,無聲痛哭。本來想要離開讓給他們說會兒話的晴雪也不敢走了。
孟准道:“之前的事……是孟準的錯,害婕妤受苦。婕妤往後好自保重。”
聽孟准說著客套話,趙琳俊心裡一陣比一陣抽痛,她道:“孩子沒了,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傷心?”
孟准低下頭,他傷心嗎?那個孩子本就不應該有。
“對不起。”孟准作揖後,毅然反身離開。
趙琳俊哭的更傷心了,晴雪道:“琳姬別傷了自己的身體。為了這樣的人,不值得。”
什麼又是值得的?趙琳俊望著當空冷月,為什麼要生之為人?為什麼要生為女人?
此時長信宮裡,趙飛燕去看了看睡下的劉齊,才回到寢宮卸下珠釵,準備安歇。
她問李南:“這皇上怎麼到驪山住了一個多月還不回來?”
“眼看上巳節馬上要到了,皇太后您也是要去驪山的,皇上怕是要等過了上巳節,再陪皇太后您一起回吧。”
“這也好。琳俊跟過去伺候那麼久,要是能懷上才算如了我的意。懷不上也只能怪她肚子不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