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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都守在長信宮裡,累了便在偏殿歇息,長信宮中的宦者給王敘安排了一間不大的房,快到午夜王敘才回到房裡。
青靈這幾日也都在長信宮伺候,她便跟王敘擠在一處,兩人晚上好說會兒話。
青靈稍微有些遺憾地說,廖左還是做了未央衛尉,近日丞相朱博跟趙昭儀走的很近,皇上知道了也都睜隻眼閉隻眼。
王敘還在想著劉昭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她懷孕了,雖然不是真的懷孕,她竟然覺得一絲絲幸福的甜味往她心口滲透。
青靈又說了幾句什麼,她忙收住了自己的想法,微微應了一聲。
青靈說的話,她都沒仔細聽。
王政君又熬了兩日,最終還是油盡燈枯,走向了生命的盡頭。
國喪期間過的新年,自然沒有了往年的熱鬧,而大朝會也都一切從簡。
三十六日後除服,又下了一場春雪。
王敘也漸漸習慣了與劉昭的相處模式,兩人好幾天才會見上一次,劉昭在外人面前對她也較為冷淡,他把熱情都留在了床上。
王敘倒是看的淡然,她對他的了解,比他想像的要多的多,所以她從來沒有抱怨。
她閒時就把自己記得的曲譜,都寫下來,然後又認認真真謄寫一遍,有時候會把喜歡的歌曲重新編曲,待喪期過了,她要用琵琶或秦箏或長琴的方式彈奏出來。
有的時候,她太想彈鋼琴了,便一人靜坐於敞廳里,冥想前面有一架鋼琴,閉上雙眼,十指靈動,彈一首飛躍腦海的鋼琴曲。
她以前常常暢想以後要怎麼生存下去,現在的她反而想的很少,她把自己交付給了他,她的未來,那就跟隨命運的腳步,踏實走下去吧。
開春後,草長鶯飛,滿城的柳絮飛舞,清晨水霧朦朧間,長安城裡宛若江南之景。
富平侯府里安靜如常,張純一早起來,便在書房裡與父親張放竊竊私語。
聽張純說完,張放驚了半餉,不由得詫異:“這人叫什麼名字?”
“呂筱。”
“這個呂筱長得跟太子一模一樣?”
“我那天撞見他,起初我還以為是看見了皇太子,後來才知道不是,所以我回來後,又忍不住回去調查個究竟,結果完全出乎意料,呂筱的母親當年生的是雙胞胎,據說有一個早夭,就剩他一個。”張純說的滔滔不絕,眉飛舞色,因為他的這個發現,可能會完全改變朝局,連未來皇帝都可能要變了。
☆、第044章
張放站起身, 左右踱步, 有點不敢相信,畢竟他這個小兒子素來不靠譜, 他道:“你的意思是,呂筱的雙胞胎兄弟沒有死,而是被抱進宮,做了皇太子?”
“要不然怎麼會有如此湊巧之事呢?這世上出現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誰會相信雙胞胎死了一個?”
“也就是說, 皇太子不是皇后所生,而是從民間偷偷抱養的?難怪這劉昭長得跟聖上一點都不像。”如果此事當真,那豈止是震驚朝野的大事,張放開始想像各人知道真相後的嘴臉,他忍不住陰惻惻笑起來,“王莽壓錯了人,估計要哭了。趙昭儀知道的話,應該會很高興吧。”
“如果太子是假的, 那六皇子自然就是皇上唯一的兒子了。”張純拍他父親的馬屁,道:“父親果然才是慧眼識珠。王莽那個偽君子,算個屁呀,待以後必饒不了他。”
張放得意笑著,道:“這個呂筱現今人在何處?”
“他進山里收藥材,至今未歸。”
“哦,他家裡還有何人?”
“別無他人了。自他母親去世之後,呂筱便跟了一位老醫師學醫術, 那老醫師就在驪山腳下的馬額開了醫廬。孩兒便是在那裡遇到他的。”
“你派人守在馬額,等呂筱一回來便把他偷偷捆了來。”
“諾。”
“你這次總算做了件正事。”張放又叮囑道:“另外,此事不要讓你兄長知道,他當年畢竟是太子伴讀,免得他心軟走漏了風聲。”
此時的北宮門外,兩列衛隊從北宮正門出來,後面遠遠跟著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走的不急不緩,車外跟著黎旦和其他幾位內侍,車裡劉昭正坐,孫置側坐著。
孫置道,自上次大司馬建議帝後為皇太后守喪三年被丞相朱博以文帝“短喪之令”駁之,近日朱博又在朝會上公然頂撞大司馬,前天大司馬便稱舊傷復發,沒參加早朝,按照以往慣例,皇上會遣人去問候,但這次皇上並沒有。看來,皇太后薨逝之後,皇上便開始逐漸疏遠王氏一族。
孫置又道,張放自恢復光祿大夫職位,常常在皇上面前針對光祿勛王嘉,他若是圖謀光祿勛一職,那日後宮內守衛皆被他所控,形勢將極為不妙。
劉昭微微皺起眉頭,光祿勛王嘉已年近七十,退位讓賢是遲早的事,趙皇后一直想讓他舅舅趙欽能上位光祿勛,劉昭對此事並不太贊同,奈何趙皇后無其他可依賴之人,執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公然反對。如果張放和趙欽二選一的話,他也只好支持趙欽。
孫置見劉昭沉默不語,便又道:“目前形勢,還是得依賴王氏一族,殿下何不遣人去看望看望大司馬呢?”
劉昭不解地問:“張放和朱博本不應該成為威脅,但卻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向趙昭儀,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