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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又傳了尚青靈進來。
青靈跪在階下,比早日略微瘦了些,王敘問她:“尚夫人,你是為何被孟准軟禁在府中?”
“回皇后,三月前,臣婦親眼見夫君用尖刀殺害了皇后的保阿馮夫人……”尚青靈說到這裡,聲音略微哽噎,“他怕我跟皇后告狀,便以我兩個孩子的性命要挾臣婦,並將我軟禁房中。”
王敘瞪著孟准,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卻用自己孩子的性命來要挾你夫人,真是前所未有的禽獸不如。”
師丹問尚青靈:“孟准為何要殺馮夫人?”
“因為孟准與梁匹在府中商議謀逆之事,被上門作客的馮夫人恰好撞見,他怕事情泄露,就把馮夫人殺了。”青靈是個明白人,她編了一套說辭,讓人也無可懷疑。
呂筱問孟准:“孟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孟准冷哼一聲,他身上的傷口被太醫處理過,暫時還死不了,他道:“我沒什麼可說的……勝者王敗者寇。呂筱,你日後能把皇位傳給皇太子嗎?你不會。”
“朕的皇位傳給誰,輪不到你來操心。孟准,你從一個小小的侍衛爬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光祿勛,被權利的欲望所掌控,利慾薰心,鋌而走險,意圖利用謠言蠱惑人心,以助你謀朝篡位。幸而朕早有準備,廖左李毅對朕始終忠心耿耿,皇后一片赤誠亦未被你所要挾,我大漢之幸也。”呂筱說完,給廖左使了個眼色。
廖左道:“把他們都壓下去。”
呂筱依然是冷冰冰的臉,他盯著二階上的那幾個已經嚇破膽的諸侯王,良久才道:“趙王、淄川王!”
“臣在!”趙王和淄川王忙戰戰兢兢稽首在堂。
“你們可知錯了?”
趙王一身的冷汗,道:“臣一時……糊塗,還請皇上降罪。”淄川王連連磕頭認罪,已經嚇得不敢再說其他話。
王敘側臉看著呂筱,她猜想呂筱為了穩定自己的位置以及收攏諸侯的心,未必會重罰他們。
果然,呂筱恩威並施:“這次沒有因為你們的助紂為虐釀成大錯,念在祖宗份上,我也不難為你們,趙王淄川王封地減半,三年之內不允進京。眾位王侯以後誰若敢再違抗‘限田限奴之令’,私下與草寇串連為伍,絕不輕饒。”
撿回一條小命的趙王淄川王等人忙磕頭謝恩。階下臣子百官山呼“陛下聖明”。
大殿之內,是大亂之後的人心惶惶。
大殿之外,月明如鏡,夜色如皎,南飛的候鳥悲鳴。
筵席就此散了,月祭禮不了了之。
當夜,王敘回了椒房殿,又有女醫來為她處理手臂上的傷口。王敘坐在榻上,微閉雙眼,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按照她和童墨之前的約定,她一摔杯子,童墨便以最快的速度去找皇上,告訴皇上,孟准要行動了。
其實當時呂筱已經從廖左那邊得到了消息,他早已按照之前的安排,讓李毅的人馬在暗中埋伏起來,御前侍衛也提前做了準備。
王敘和呂筱之前完全沒有為孟准謀逆之事商議過半分。她知道呂筱在準備擼掉孟准,她也知道呂筱已經猜到她和孟准分道揚鑣,兩人沒有提前商量,卻能配合得天衣無縫,她不由得又深深吸了口氣。
他們之間的障礙,一個個已被掃光踏平,唯剩下心底的那一道魔障。
半夜的時候,呂筱來了,王敘還坐在內寢宮角落的筵席上,兩人靜靜相對而坐。
呂筱雙手纏著紗布,他道:“我知道你今晚會睡不著,所以來了。”
王敘低著頭沒有回話,她忐忑、不安、糾結,他們之間的那一層隔膜,不得不捅破了。
室內有淡淡的柚子清香,室內靜的似乎連呼吸聲都聽得見,空氣在他們之間凝滯,彼此都不說話,都在想著,誰先打破這個沉默。
還是呂筱先開了口:“對不起,瞞了你那麼久,劉昭雖不是我殺,但沒有我的存在,趙合德也不會處心積慮殺了他。我之前曾經恨劉昭,恨他要殺我滅口,後來我才知道他並沒有這麼做。我沒有資格恨他。回頭細想,當初他若真殺了我,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些年,你也不用那麼辛苦……”
王敘微微側臉,任眼淚自流。
“趙合德告訴你,她給我下了慢性毒.藥,但你始終沒有告訴我,沒有讓我及早治療,我曾經也失落失望,你愛的終究還是劉昭,你不希望我活著。後來,我說服自己,我這輩子只有你這個女人,雖不愛我,只要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便足矣。”呂筱始終盯著王敘,觀察著她表情的細微變化,“但,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我也不想為難你。李誡說,太子在他那裡,過幾日便送回宮來。年後,我退位,把皇位讓給太子。你看如何?”
王敘吸了吸鼻子,這驚喜來得有點突然,她張了張嘴,半天才道:“陽陽要回來了?”
“是的,李誡早就尋到了太子,他是怕太子回來後,會引你和孟准一起造.反,所以他才沒有告訴我們太子的下落。”
呂筱幫她王敘拭去眼淚,安慰道:“別哭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