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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宮長忙撿起那塊碎布,遞給李長御,李長御又遞給皇后。
眾人神情緊張,唯班息低頭含著笑意。王瓊突然握緊了王敘的手,手心都是汗,只聽王瓊顫巍巍地說:“回皇后,那日我巧遇妹妹的貼身女侍往這邊送掃晴娘,我還把她叫停了,曾經拿起掃晴娘仔細瞧了瞧,我也算是經手之人。況且這掃晴娘掛在這邊也有四五日了,誰要是想要做個什麼手腳,那也未可知啊。”
王瓊的當眾維護讓王敘有些意外,心底難免有一絲的疑惑,這不像是王瓊的為人。
王敘又瞥了劉昭一眼,劉昭無視王敘眼神里的質疑,依然保持著微微笑意,此時已是坐直了身體,轉而盯著皇后手中的碎布。
趙飛燕並沒有理會王瓊,慢慢展開布條,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便將布條交給李長御。
☆、第028章
李長御看著布條,緩緩念道:“風雨停兮,天下安泰。”
不是蠱咒,王敘暗暗鬆了口氣。
班息瞅了黎旦一眼,只見黎旦低垂著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趙飛燕問王敘:“這是你寫的?”
王敘搖頭表示不是,劉昭輕聲道:“兒臣寫的。”
趙皇后才笑道:“如今放晴了,這掃晴娘可算是個大功臣。”
殿中眾人皆俯首稱頌,梁卜正也為剛才所言‘似有不祥之物’打圓場。趙飛燕唯有讓太醫和梁卜正諸人先行退下。
又閒聊一二,趙飛燕才對眾姬妾道:“你們都先到偏殿伺候著吧,讓我們母子倆說說話。”
“諾!”眾人慢慢退下。
趙飛燕又屏退左右諸人,跟劉昭說了他舅舅新成侯趙欽四十歲壽誕,讓他務必親自上門慶賀,下月又有他姨母趙昭儀的生日,他也得切記準備合適的賀禮才是。劉昭都一一答應了。
又說了會兒話,趙飛燕話鋒一轉,看似漫不經心地道:“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兒臣會有分寸,母后盡可安心。”劉昭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總是這樣淡淡的,半冷不熱,他微盯著他母親的神情,道:“王敘既然是我的親妹妹,我總不能太虧待她。畢竟父皇統共就我和她兩個子女。”
趙飛燕的臉上寧靜而溫柔,劉昭從小不會跟她撒嬌耍賴,也從來不跟她說心底話,她摸不透兒子內心的真實想法,只輕聲道:“我也想補償她點什麼,幸而她不是太子妃,待日後時機成熟,可賜她外嫁他人,讓她也有個好歸宿。”
這回劉昭沒有接話,一陣沉默過後,只聽趙飛燕嘆了口氣,滿懷愧疚地看了眼劉昭,也沒再說什麼。李長御進來回稟,午膳已經備好,讓皇后到後殿用膳。
趙飛燕站起身,“你別掙紮起來了,就我們母子兩個在,何必如此拘禮。”又問道:“讓燕王妃進來伺候你用膳如何?”
劉昭也沒多想,笑道:“還是讓燕王妃伺候母親用膳吧,我這邊有黎旦和班息就行。”
趙飛燕點點頭,扶著李長御的手出去了。
不多時,黎旦領著內侍端著午膳進來,班息也跟在後頭,待傳菜的內侍出去後,班息撲通跪了下來,黎旦屏退伺候的侍者,也跟著默默跪在後邊。
劉昭並沒有理會他們,坐直身體,左腳繃直,右腳盤腿,從容不迫地喝著肉糜湯。
班息匍匐在地,惴惴難安地顫聲道:“殿下,臣妾錯了,臣妾一時糊塗犯下了大錯。”
劉昭放下湯碗,冷笑問道:“你哪錯了?”
“臣妾不是心懷妒忌,我只是害怕殿下被迷惑,怕殿下再受傷……”
劉昭冷眼看著班息,微微厲聲道:“班息,不要在我面前耍心機,冠冕堂皇的話還是罷了。你最大的錯就是收買我身邊的近侍,此事在我不可忍,懂嗎?”
“臣妾知錯了,悔不當初,是婦人之見害我誤入歧途。”
“我看你並不知錯,你只是後悔此事沒有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吧。我還不了解你?你這偽裝的知書達理,我也是看夠了。”劉昭盯著班息,繼續道:“你要是能有你姑母一半的智慧,也不至於做出這麼魯莽幼稚之事。”
聽劉昭把話說的如此直白,彷如他以往看她,就如看小丑演戲般,班息終究忍不住留下眼淚,“殿下,臣妾愚昧蠢鈍,再也不敢犯下如斯大錯了。”
“沒有當眾揭穿你,是我對你最大的容忍了。你回宮閉門思過去吧。”
班息不敢再說話,起身正要離去,劉昭又道:“不要再針對王敘,你惹不起她,懂嗎?”
班息倔強地微微抬起頭,眼裡一絲恨意一閃而過,終究鼓起勇氣,道:“王氏一門九侯,難道殿下要讓王氏繼續稱霸朝堂,左右君上麼?”
這話一說,反而觸了劉昭的霉頭,劉昭把手中碗往案上輕輕一擲,他掃了班息一眼,靜默了一會兒才道:“這就是我繼續寬容你的緣故,不然,以你所為,憑什麼能走出此宮門?”
留著她來制衡王氏姐妹,這話班息聽懂了,但內心卻更為失望,她在他心中的價值竟是如此不堪。而劉昭一邊讓她不要再惹王敘,一邊又用她來制衡王氏姐妹,這互相矛盾的事,令其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