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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准也沒等王敘答應,已經站起身:“我已經派了人在你門口守著,筵席開始之前,你誰都別見,包括皇帝,否則……”
他捏著劉秀的命,王敘似乎毫無反抗之力。
孟准出去後,燕行和方嬋進來了,燕行看地上摔的杯子,忙要出去叫人來收撿,被王敘叫住:“先別收拾,我想靜一靜,你們在邊上伺候著便好。”
燕行和方嬋都不敢動了,只在一側跪坐下來。
王敘問:“童墨呢?”
“童姑姑剛才也在外面,後來聽見屋裡摔杯子的聲響,她也不知怎麼的,便急匆匆走了。”
王敘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轉眼,華燈初上,外間漸漸熱鬧起來。
姜長御開門進來,身後家人子端了王敘的頭冠禮服,姜長御道:“皇后,該更衣了,太后和皇上已經到了,在後殿歇息。”
王敘這才站起身,門外的侍衛還在,既然沒有阻攔姜長御,說明這個時候孟准允許她出去了。燕行和方嬋幫王敘理好頭髮衣衫,王敘進裡間換好衣服,才往後殿而去。
秋日的夜晚,晚風微涼,王敘走在長廊上,正好看得見月祭台,她又想起四年之前,就在此處,她被趙合德打得一身是傷,差點扔進了滄池餵魚,仿佛都還是眼前的事。
她幾乎不敢相信,劉昭已經離開她這麼多年了。
因為呂筱一直以來的恭儉孝順,趙飛燕這一兩年也漸漸接受了事實,對呂筱起碼錶面上維持著母慈子孝的場面。
呂筱今日跟往常一樣,先陪著趙飛燕和幾位太婕妤玩葉子戲,趙飛燕道:“我聽人說,班婕妤近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她在延陵也守了這麼多年,皇上不如賜她一個恩典,讓她回宮來養老吧。”
呂筱忙答應了,又趁機道:“這班氏原也是功勳大族,不能因為班息一人而影響了他們一族的命運,兒臣是想,給他們班氏也解禁吧,該用的人才還是要用起來。”
因為班息是趙飛燕親自處理的,朝廷也按照她的意思對班氏一族加了不能為官的禁令,如今事情也淡了,趙飛燕點頭道:“皇上你就看著辦吧。”
趙飛燕說著撥開馬太婕妤去摸牌的手,笑道:“慢著慢著,哀家吃牌了。”
“太后,你這手氣,還讓不讓臣妾玩牌了,都贏了臣妾五百錢了。”
“太后,你讓著我們點。”
“拿錢來拿錢來,李南你快讓她們拿錢來。”趙飛燕回頭不見李南,是另外一個長御來幫她看著錢盒子,她便問:“李長御去哪兒了?”
那長御笑道:“李長御剛剛被人叫出去了。”
趙飛燕也沒再多問,盯著馬氏姐妹給錢,淡淡看著宮人收拾牌面,準備開下一局。
呂筱從裡間出來,恰好碰見王敘來了,他給她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到裡頭伺候。
王敘見呂筱神色如常,心中暗自忐忑起來,她正想說什麼,卻見趙琳俊就在大隔間的東南角歇息,此時正附身對他們行禮。
王敘知道趙琳俊又跟孟准勾搭上了,此時坐在這裡,未必不是來監督她的。王敘噤聲了,呂筱道:“今晚有些涼,我讓童墨去給你去披風了。”
王敘頓時明白過來,只笑著點了點頭,便進了裡間。眾人除了趙飛燕都起身給王敘行禮,王敘微微頷首回禮,跪坐在趙飛燕身後看她們玩牌。
又玩了一局,趙飛燕內急,讓王敘來替她玩幾把。王敘心思哪在這上面,一會兒功夫便輸了上千錢給馬氏姐妹。
馬太容華道:“還是皇后心疼我們,親自給送錢來了。”
大家一陣笑。
待趙飛燕回來,高湛進來回稟,諸侯列卿及各大臣都已經到了,可以開席了。
王敘的心驟然緊張起來,手裡一層又一層的虛汗,從裡間出來,她抬頭看了呂筱一眼,呂筱站在門口,也剛好看過來,嘴角笑意淺淡,卻讓人安心。
禮樂起,皇太后及帝後一前一後進來,百官稽首行禮,禮畢,呂筱與坐在二階上的諸位列侯說了幾句,又有大臣奉上仲秋辭賦二則,呂筱點評一二,賜了禮物。
太常卿唱了禮讚,帝後與諸侯列卿眾大臣舉爵暢飲,隨後舞樂齊開,氣氛漸漸熱鬧歡快起來。
看似一切如常,觥籌交錯,酒盞流轉,嬉鬧聲不絕於耳。
一曲終了,舞姬退下。
這時大門口進來一女子,她一出現,王敘便看見了,因隔得遠,一時辨認不出是誰,直到她漸漸走近了,王敘才認出那是皇太后身邊的長御李南。
李南穿過三階大堂,在二階上停下來,跪下稽首,良久才道:“稟皇太后……”
因聲音不大,李南有重複了一遍,眾人這才慢慢靜下來,四處尋找發聲者,才發現二階正中跪著一位貴婦人。
皇太后趙飛燕這時也滿臉疑惑,看著階下跪著的李南,問:“李長御,你這是?”
李南抬起頭,臉色死灰,目無表情,她手裡托著一封錦書,道:“稟皇太后,我兄長李德讓我把皇上的賣身契給您拿來了。”
趙飛燕一聽李南所說,心底一震,急了:“李南,你在說什麼?”
“太后,我兄長讓我把當年買皇上的契書拿來了。”李南說完,已是滿臉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