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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銘拿起她遞過來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楊晨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們二人,心生羨慕。
要是他沒傻,現在應該也有了工作,每天勤勤懇懇地上班吧。
後來的他,究竟學了什麼專業呢?
“爸爸,快,殭屍快吃你的腦子了。”楊宋拍拍楊晨的肩膀,讓他回過了神。
楊晨一本正經地看著楊宋,擺出一副你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張銘說了,殭屍只吃他的腦子,不會吃我的。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害怕嗎?你真幼稚。”
楊宋一邊種下堅果阻擋殭屍的前進,一邊點頭道:“是是是,我最幼稚了。只希望你看到殭屍攻進去的情景不會害怕。”
避開楊宋的目光,楊晨黯然地看著遠處。
他突然不確定,父母在知道他好了之後,是開心多一點,還是難過多一點。
畢竟以他現在的能力,還是不能好好的照顧自己和楊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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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喵嗚,以後儘量日更
6、重新生活(一)
處理完事務所的事情後,張銘便開車載著楊晨和楊宋去見楊晨的父母。
與楊宋並肩坐在後面,楊晨竟然比小學第一次春遊的時候還要緊張。他時不時透過車窗觀察著外面的環境,心裡尋思著在看到父母后該怎樣表現。
照顧痴傻的自己,他們兩個肯定也很辛苦。如果情況允許,他今天就找機會告知二老自己已經康復。
隨著汽車的前行,外面的景象由高樓大廈漸漸變成了偏向低矮的樓房。
望著窗外的遠山,楊晨嘴角的微笑漸漸淡了。
難道十幾年後的父母,過的還不如十幾年前嗎?!。
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高中教師,時至今日,他們不該住的如此偏遠。
“楊宋,快到了沒有?”楊晨問道。
楊宋伸長脖子看著遠處的景象,隨後回答:“應該快了。”
果真是這裡?!
希望他們過的比他想像中能好一些。
看著張銘把車停好,三人一起走進了一個大門。望見不遠處整整齊齊的一片白色,楊晨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這裡是?”
整齊的排列在山上的,分明是一座座墓碑啊!。
“爸爸,這裡就是爺爺奶奶現在住的地方。”楊宋牽著楊晨,一步步向墓碑那邊走著。
“他們現在住在這裡。”楊晨喃喃自語著,掙脫了楊宋的手。
長這麼大,楊晨第一次身體僵硬到連蹲下身體都要用慢動作。
他們,竟然都不在了。
一直支撐著他的精神支柱就這樣轟然坍塌。
手捂著臉,淚水瞬間就吧嗒吧嗒濕了楊晨的掌心。
“小晨,你怎麼了?”張銘拽起楊晨的胳膊,試圖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握著楊晨的掌心,濕漉漉的感覺讓張銘察覺到了異樣,低下頭,楊晨剛才蹲的地方,也有一點水的痕跡。
“你哭了?!”張銘兩手架在楊晨的腰間,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雙手胡亂在臉上抹了幾下,楊晨望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張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抹著楊晨臉上的眼淚,張銘焦急道:“究竟是怎麼了,恩?剛才還好好的啊。是不是不喜歡來這裡,不喜歡我們馬上回去。”
楊晨的雙手緊緊拽住張銘的胳膊,就像拽著溺水時的最後一根救命稻糙。
“帶我去見他們。”楊晨此刻的眼神清澈無比,絲毫沒有平時的傻氣。
張銘愣了一下,說道:“好。”
緊緊追上張銘和楊晨前進的腳步,楊宋追問道:“張爸爸,我爸爸他沒事吧?”
“我沒事。”楊晨直接回答道。
這樣的語氣,和平時的傻爸爸一點都不像。
這樣的神態,根本就像另外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看著前面氣質與平時迥然不同的爸爸,楊宋的心情突然複雜起來。
“到了。”張銘在石板路上停了下來。
楊晨跟在他身後,看著眼前的兩座墓碑。
原來父親是年去世的,母親也在年去了那個世界。
凝視著墓碑上和藹的照片,楊晨哽咽道:“他們是怎麼去的?”
“都是病逝。”楊晨此時散發出的氣場讓張銘也跟著難過起來,恨不得幫他承受這些痛苦。
“是……什麼病?”楊晨跪下來摸著黑白照片上,父親不再年輕的臉。
“叔叔是腦淤血,阿姨,晚期胃癌。”張銘蹲下來握住楊晨的手,“別難過了,你這樣,他們看著也難受。”
“為什麼,都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走這麼早?!”楊晨記得離開時的那個早上,母親蛋炒飯的味道;記得父親開心地買回一條桂魚,讓母親給他做午飯;也記得他們自豪地說,以晨晨的實力,一定可以考入好大學。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決定開心地告訴父母他已經好了,可以去學習,可以繼續工作,會有能力照顧楊宋和他們。但偏偏在這個時候,知道的是這樣的噩耗!第一次見面,就是陰陽兩隔。
年!
為什麼偏偏是年,而不是、年!。
如果他早點來這裡,就能夠以自己正常的狀態再多陪陪他們。
面對痴傻的兒子,年幼的孫子。
他們離去的時候該是如何的放不下啊!。
他是傻的,家裡又沒什麼親戚。這樣看來,父母的喪事應該是張銘辦的。
“謝謝你代我盡孝。”楊晨轉頭看著張銘,真誠道。
“應該的。”張銘溫和道。
“他們離開前,是不是很不放心我和楊宋?”即使知道他們不可能放心的下痴傻的自己,楊晨還是希望父母是在沒有任何遺憾的情況下離去的。
“沒有。”張銘握住楊晨的手,看著墓碑上楊晨母親的照片,“他們知道我會照顧你,相信我會把你和楊宋照顧的很好。”
是啊,小時候,父母就覺得張銘是個可靠的人。
有張銘在他身邊,他們會放心的,一定。
“張銘,能否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會?”楊晨抽出手,坐在墓碑前,“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痴傻的楊晨,你不用擔心。”
“爸爸,你好了嗎?你終於好了!”楊宋興高采烈道。
張銘拍拍楊宋的肩膀,說道:“別吵你爸爸,我們讓他一個人待會。”
“好。”
楊宋順從地跟張銘離開了。
張銘不知道楊晨獨自面對墓碑的時候在想什麼,只是當他看到楊晨從大門出來時,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自信、驕傲的楊晨。那種耀眼,一瞬間晃了他的眼睛。
“楊宋,爸爸這些年沒有好好照顧你,對不起。”經過一番思考,楊晨在心理上也接受了這個兒子。
“沒關係的,你康復了就好。”楊宋眯起眼睛,笑得一臉幸福,“我以後再也不會叫你傻爸爸了。”
面對感情融洽的父子,張銘覺得自己成了局外人,一句話都插不上。
“吶,爸爸,你是什麼時候好的?快告訴我。”這麼多年,楊宋第一次在楊晨面前展現自己小孩子的一面。
“其實,我是在那天去學校的時候好的。”楊晨露出笑容,“要不然,憑傻了的我,怎麼給你解圍?”
“這樣啊,我當時還納悶,你什麼時候記性這麼好了。”楊宋撇嘴道,“你也真行,把張爸爸都給瞞過去了。”
楊晨笑而不語。
父親沒有傻時的笑容原來是這樣的,竟然這麼好看!。
楊宋突然拽住楊晨的胳膊,哭出了聲:“既然好了就該早點告訴我們啊……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們有多麼替你難過?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在祈禱,祈禱你能早日康復。你怎麼可以好了還裝病?”
楊宋撲倒楊晨懷裡大哭特哭。
楊晨拍著楊宋的背,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在康復後繼續裝病……”
發覺到張銘的尷尬,楊晨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又不知如何說起。
“小晨,恭喜你康復了。”不多問,不多說,張銘只是微笑著站在楊晨的身邊。
“謝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謝謝你。”楊晨給了張銘一個友好的擁抱。
聞著所愛之人身上的清新味道,張銘溫柔道:“你能康復就好。”
這天下午,是張銘和楊宋幾年來最幸福的一個下午。他們三個一起逛商場,一起吃下午飯,就像普通的三口之家那樣相處著。沉浸在喜悅中的兩人都沒有發現,每次背對他們之時,楊晨眼中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