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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楊晨實在忍不住了,就乾脆切歌,開始下一首。第二首歌,是張學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還以為張銘會老老實實唱完,誰知唱鬼迷心竅時候的戲碼再次上演,楊晨終於要再次切歌,張銘放下話筒看著楊晨,沮喪道:“切吧切吧,一看到你,我就沒辦法繼續唱歌。”
“恩?”怎麼看到他就沒辦法唱歌了。
張銘的手貼上楊晨的後腦勺,吻了上去,直到牙齒臉疼的是在受不了,才放開他。他唱歌的時候,楊晨總盯著他看,被楊晨盯著,他怎麼可能不想入非非。
“你……”整套動作來的太快,楊晨窘的紅了臉,“我們現在走?”
張銘都不唱了,他們留在這裡也沒有用。
張銘緊抓著楊晨的手,靠在沙發上:“把你點的歌聽完我們再走。”
不愧在熱歌榜上,楊晨點的歌還都不錯,比如《開始懂了》、《好久不見》、《獨家記憶》和《我可以抱你嗎》,其中也不乏《第一次愛的人》、《可惜不是你》等好多女孩子喜歡聽的歌曲。
“這首歌,唱的是兩個相互喜歡的女生?”此時放著的是,是范瑋琪的《如果的事》,如果你決定跟隨感覺為愛勇敢一次,如果你說我們有彼此。如果你會開始相信這般戀愛心情,如果你能給我如果的事。一首歌快聽完了,楊晨才聽出其中的端倪。
“是。”
別人都在說我其實很無知,這樣的感情被認定很放肆,我很不服我還在想著那件事。
“張銘,這首歌不是我點的。”楊晨開始懷疑,張銘之所以堅持留下來,是想讓他聽完這首歌。
“我知道。”張銘更緊地握住楊晨的手,靜靜地沉默。
楊晨回味著歌詞,似懂非懂,張銘,是在等什麼嗎?
“張銘。”楊晨站起來,“我們現在就去我想去的那個地方。”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到了那個地方後,正好九點左右。
坐在車上後,楊晨說出了地點:“我想去的地方,是市一中。”
“好。”張銘沒有問原因,直接開車。
一路上,氣氛有些冷,兩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想著自己的事情。突然,約會的味道就像潮水般退去。張銘有些擔心,如果楊晨對他的喜歡只是心血來潮,只是一時的離不開,只是不能忍受沒有他的日子,那麼,他該怎麼辦。他不該拿那首歌刺激楊晨,他不該試探楊晨對他們感情的看法。
由於一中禁止外來車輛進入,張銘便把車停在學校旁邊,跟著楊晨後面走進校門。這個時間,學生都在教室里上晚自習,每間教室都亮如白晝,襯得校園裡更為清冷,偶爾會有行色匆匆的老師與他們擦肩而過。
即使又蓋了幾座教學樓,增加了綠化面積,楊晨還是很容易地找到了他想去的那個地方。這是遠離教學樓的一個小籃球場,幾棵白楊樹立在那裡,密密的葉子在夜風中發出有規律的嘩嘩聲。通過邊緣的鐵網向下看,剛好可以看到塑膠操場和遠處在黑夜中發出亮光的弧形大橋。在一中上學的人都知道,這裡是情侶經常來的地方。
“這個地方……”張銘環顧四周,他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有什麼貓膩。
“張銘,你過來。”楊晨蹲在地上,推開蔓延在石板路上的藤蔓,露出密密麻麻的名字。這些名字都是兩個兩個挨在一起,有好幾對名字都出現過兩次。
當年一中那些談戀愛的男女,都會把名字刻在這裡,說若是十年後還在一起,就再回到這裡,把名字再刻一遍。張銘記得還陪關係好的兄弟來過這兒,看著他和女朋友頭挨著頭把兩個人的名字刻在一塊。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那一代人刻的字被磨平,新來的學生又在這裡刻上新的名字。那兩個的名字,應該早不見了。
“張銘,你有沒有很硬的東西?”楊晨身上帶的都是家裡的鑰匙,弄壞可就沒辦法開門了。
“有不用的鑰匙。”張銘拿出鑰匙串,把沒用的那把挑出來,遞給楊晨。
“那我就用這個了。”楊晨手握著鑰匙,在小塊空出來的地方開始刻字,先刻上去的是一個“弓”字。
看著楊晨工工整整地刻了他的名字,繼續在旁邊刻字,張銘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你不會想把我和哪個女人的名字刻在一起吧?”
他才不信楊晨會在他的名字後面刻上自己的。
橫、豎、撇、捺。
楊晨低下頭,在手機昏暗的光下,刻完了一個楊子。
張銘不由得屏住呼吸:“小晨,最後一個字,我來刻。”
“我自己來。”怕張銘和他搶,楊晨快速刻了一個有些歪的晨字,“張銘,十三年前,我們就已經在一起。”
張銘楊晨。
兩個名字沒有一點間隔,由從十三年前重生來的楊晨寫在這裡,真的就像,三十歲的楊晨已經和三十二歲的張銘在一起十三年。
明明這十三年的經歷還在腦海,上了大學以後的事情張銘都記得,照顧楊晨八年的點點滴滴他也沒有忘記。但是為什麼,聽了楊晨的話後,他會覺得這十三年,他們兩個真的就是那麼過來的,他們一直在一起。
“小晨。”張銘勾住楊晨的脖子,從他的鼻尖開始吻起,“為什麼你總是能說出讓我難受的話?”
三十歲男人臉上的表情,很茫然,帶著少年的天真讓張銘埋在他頸窩笑出了聲。冷漠、單純、有著倔強孩子氣,從來直話直說,這就是他喜歡的楊晨。楊晨沒有蹲穩,被他壓的坐倒在地,手不小心擦在地上,手機也摔在一邊。
“沒事吧?”藤蔓上有些細刺,張銘擔心楊晨的手被劃傷。
“沒事。”
拾起手機,楊晨發現那裡的藤蔓被推的偏了位置,手機的微光剛好照在那片極小的空地上,上面被人用利器重重地刻了幾個字。
我的小晨。
張銘字。
張銘認得,這是他上高一時刻的字。
他上高中的時候,經常給交了女朋友的好友把風,有一次不知什麼原因突然想寫他和楊晨的名字,就把那群死黨叫到籃球場,背對著他站成一個半圓。
“張銘,你拿著刀幹什麼?”最後一個背過身的好友問道。
不理會他們,張銘找出一塊隱秘的,容易被忽略的地方,蹲下去開始刻名字。那時為楊晨著想,他沒敢直接刻楊晨的名字,而是隱晦地刻了四個字“我的小晨”,後面工工整整地跟著自己的名字。刻完後,一群人都纏著問他刻了什麼,刻在哪裡,張銘自然怎麼都不肯說。後來他轉學了,也不知道那群人後來有沒有找到他刻的字。
“張銘,我認得出來。”楊晨此時已經擦乾淨手,拿手機照著刻在那裡的名字。
“小晨。”張銘從背後伸過手,把楊晨圈在懷裡,情不自禁道,“你就當做,我們已經在一起十六年。”
“喂,那邊的同學,已經上課了,別在校園裡溜達!”一道人聲突然傳出來,張銘連忙拉著楊晨,躲在藤蔓後面。楊晨的手機已經合上,此時,籃球場上又是漆黑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風颳過,靜的只有樹葉沙沙響的聲音。
“難道是我剛才眼花了?”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楊晨拉開捂著嘴巴的手:“你躲什麼?我們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原來當年,他的朋友和女友約會時,被老師抓包是這樣的感覺。楊晨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夜風中,有些冷,張銘把楊晨摟得更緊。可以讓老師看見自己,卻決不能看見身旁之人的感觸,他隔了這麼多年才懂得。
“剛才被那個人打斷,我沒能繼續問。”楊晨拍拍褲腿,和張銘一起站起來,“那個在一起十六年,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喵嗚,第二更來啦,大家有沒有被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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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趁熱打鐵(五) …
“小晨,沒有和我一輩子在一起的決心,就不要問我原因。”張銘把楊晨摟在懷裡,卻被他一把推開。
“原來在你眼裡,我是一個隨便和別人在一起的人?”楊晨竟然有些憤怒。
“剛才那首歌你已經聽過,我也告訴過你,同性戀有多麼不被這個世界接受。”他們是兩個男人,即使楊晨只有十七歲,他也不會讓自己為他擋風遮雨。作為年長者的張銘,就需要在他真正進入這個圈子之前,讓他知道,被貼上同性戀的標籤,將會面對怎樣的事情。那首歌裡面唱的,要比實際情況溫和許多。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有多麼不被這個社會接受。”楊晨慢慢說道,“自你走了以後,媽媽總會旁敲側擊地問我是不是同性戀,告訴我同性戀有多麼不好,會得哪些病。爸爸媽媽甚至在我高二的時候,開始催促我交女朋友。漂亮的一中女生,開始頻繁地來我家吃飯。籃球場上的這個秘密,就是在她和我媽聊天時,我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