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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妃微笑著開了口,雙眼裡滿含著笑意。她的心裡是滿意的,國公府的小姐怎麼說也比那旁支的要強。這小孫子以後的身份也不會辱沒了。只是,這身份......”
這幾日,一直在糾結這件事,各種複雜,包括曾家,她娘家那邊,她頭痛不已......一邊是自己的娘家,一邊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一來二去,折騰到今日才上門。
她望著對面的老太太與金氏,見老太太不吭聲,只管披著眼啜著茶。
她又把目光向金氏望去,金氏接到她的目光,望了一眼婆母,咳了一聲,微微笑,開口:“是呀,我們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好在,我們兩家先前本就要結親......”
她又咳了一聲,看了一眼世子妃,見她低頭,看不清面色,又繼續:“那個,我們三姑娘自小聰穎,又孝順......此番這事也是沒有想到。原我們已經在給她相看人家,已經有好幾家上門來提親。你們也知道,我們三姑娘這才貌,放在上京......我們弟妹正好好地斟酙呢,勢必要給她挑個好的。如今這樣子......這事弟妹可是著急上火的,這甜姐兒最得她喜歡,出了這事,她這心裡只埋怨自己,說是沒有看顧好她.....”
她開了個頭,就把這塊燙手山芋直接拋給了正洗耳恭聽的韓氏身上:
“弟妹,如今郡王妃也在,你看,這事,你這當母親的就表個態......都是親眷,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就是......”
金氏笑吟吟地轉臉望著韓氏。
屋裡一眾人等均轉頭望向韓氏,郡王妃更是一雙眼睛含著笑意與一絲期待。
韓氏心裡暗道一聲“倒霉!”
只得打起精神,臉上瞬間逼出一抹哀切來,起身,向屋內的郡王妃行了一禮,抬頭望著老太太,才開口:“剛大嫂說的極是。出了這事情,我這心裡就跟貓抓似的,我這整宿整宿地睡不著......”
她哽咽了一下,適時地低了頭,似乎在調整情緒,郡王妃臉色也凝重起來,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兒媳婦一眼,見她臉色變幻不定,手指抓緊,暗嘆了一口氣。今日原不叫她來,卻偏要跟來。
“是以,”
韓氏輕輕吸了口氣,望著郡王夫人,萬分不甘地說出了那句話:“為妾是萬萬不能的,我們國公府的女兒是不能為妾的,這叫我和老爺的臉往哪擱?”
說著,以袖掩面,看著極其痛苦難過。
“二媳婦!”
老太太及時地出聲,呵斥:“你這說的什麼話?郡王妃還在呢?你也太大膽了。還不快向王妃賠罪?郡王府的事,自有安排,哪容你在這胡......”
“娘!我這心裡疼啊......甜姐兒可是正經的國公府三小姐,這要不是出了這事,嫁到誰家都是當家夫人!”
韓氏哭得哀切。
靜默。
一屋子的人都不作聲,老太太也閉了嘴,一臉的無奈。
一旁的世子妃小曾氏雍容華貴的笑意在韓氏說出那句“不為妾室”的話後,陡然僵在了臉上。她暗地裡緊緊掐緊了手指,一條上好的絲絹團成了一團,藉此來消散心中驟然間湧上來的怒氣。
她意識到事情要糟,比她原先預計得還要糟糕。
她緊緊盯著兀自拿帕子不斷拭淚的韓氏,恨不得扒開她的手:這戲作得委實太虛了點。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卻偏偏好用得很。
瞧,婆母再也坐不住了,在老太太又一聲的怒斥出口後,郡王妃,她的親姑姑終於開聲:“那個,夫人,親家夫人,你且聽我一言。”
小曾氏在那聲“親家夫人”出口後,“騰”地起身:“娘!”
郡王妃裝作沒有看到一旁兒媳的動作,只是想快點結束這難堪的局面。
她面向老太太,撫了撫袖子,隨著她的動作,老太太也坐直了身子,眼睛也睜開了。
她微嘆一聲,想起臨行前婆母的叮囑,終於開口:“怎麼會呢?我們兩家都是要體面的人,又本是親戚。咱們老太太當日回去就把榮兒給狠狠罵了一通,這排起來,還是表妹呢。怎就....說什麼也不能委屈了三姑娘不是?不過,這正妻的位置已經......這世子妃不能有兩個,是以,我們商議了,只能委屈三姑娘為......世子平妻,放心,郡王爺說了,我們這嫁娶的三書六聘一樣不少......”
郡王妃一口氣說完,喘了一口氣,看著韓氏。
老太太眼裡閃過一抹驚喜,雖然她有此想法,但是總覺得沒這麼容易,怎麼也要多談上幾回才成。畢竟,這平妻雖說是比正妻要低上那麼一點,但是如果不這麼細細地區分的話,還是與正妻享有一樣的待遇的。況且,眼前這位正妻可是連蛋都沒有生一個。
這以後孰大孰小,一目了然。
她滿意地往後靠去,臉上卻還是一幅無奈的樣子:這樣子還是要做的。
韓氏也適時地停止了啜泣,揚起了無一點淚痕的臉,說:“如此,.....也只能這樣了,我們三姑娘還不知道這事兒呢?可憐的孩子,這兩日正鬧著要出家呢。既然府上這樣誠心,哎,不說了,說起來,這也是好事不是?”
郡王妃含笑拉起韓氏的手,點頭稱是,又有老太太一疊聲地叫換了茶來,又叫去請國公爺與二老爺......
一旁的小曾氏眼看這事還是向著最糟糕,她最不願見到的地方發展,喟嘆一聲,癱軟在椅子上,再也出不得聲,一雙手卻是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
045談話
王晴撇著嘴,乘著女工師傳去淨房的空檔,“啪”放下了手中繡了一半的“彩蝶圖”,酸溜溜地:“三姐姐真是好命!轉眼就嫁到郡王府里去了!唉,再也不用整天練這勞什子的針法了!”
蘇暖輕瞥了一眼,王晴的繡繃子上堪堪繡了半片花葉子,她照例抿嘴不吭聲,自顧低頭繡著自己手中的花瓣,還差幾針,就完成了。
鄭雲玲早就按捺不住,王晴話音一落,她快速向門口略瞥了一眼,哼了一聲,不屑地:“就她那個樣,一看就是狐媚子,青天白日地,在那種地方怎麼就偏偏撞到世子?還要不要臉了?要說不是故意的,誰信?下賤!雖是姨娘生的,也是國公府的小姐,這麼上趕著去做妾,把我們的臉都丟光了......”
“玲妹妹,是平妻,可不是妾!”
一旁的鄭雲意聽不下去,紅著臉,忍不住插了句嘴。
她也是庶女,生母是馮姨娘,鄭雲玲這一口一個下賤、姨娘的,任她涵養再好,總覺得句句是在說自己似地,臉上掛不住了。
鄭雲意平日裡脾性最是好,家裡幾個姊妹裡面,除了蘇暖,就數她了。
眼見悶葫蘆鄭雲意開口了,鄭雲玲無趣,撇撇嘴:“那還不是虧了我娘?不然,就憑她?哼......”她最終哼了一聲,以一聲不屑的鼻音結束了這句話。
王晴本待再添句什麼,眼見師傳進來,也就低了頭繼續穿針:國公府對女孩兒們的功課抓得緊,任你什麼理由,要是被師傅告狀,那可是要受罰的,輕則抄經書,重則禁足。雖然師傅們極少去告狀,但小姐們還是認真地學習,每日早一個時辰的授課都極認真,概因前頭有一個貴妃娘娘,聽說,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連先帝都誇過的:“鄭家女兒,才藝俱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