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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傳來異響。
一道黑影正緩緩升空。
眾人一驚,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原來已經快天亮了。
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方子靠著一棵枯樹緩緩站起,整個人與枯樹融為一體。
他慢慢舉起了手中的駑……
“撲”地一聲,正盤旋的老鷹拍著翅膀往下落,又歪歪斜斜地往前飛。
卻被方子收了手中的線,一把拖了下來,另兩個手腳並用上去按住了,手起刀落,一個碩大的鷹頭滾了下來。
幾人這才繼續向前摸。
這是一隻巡邏的鷹。
還有二隻。
看著陸續升空的鷹,鄭卓信打了一個手勢。
方子點頭,悄悄地隱在樹後,眼睛盯著那漸漸明亮的天空。
這廝很狡猾,輕易不靠近地面。
......
天亮,打下來最後一隻鷹,
等到下面發現幾隻鷹都不見了,這才意識到不對,人馬喧譁起來,立時組織人馬進行圍堵。
奈何,幾人早已出了這座山崗,進入對面那都是亂草和雜樹的山。沒有了天上這些時刻盤旋著的眼睛,鄭卓信他們順利地越過了這片山谷。
他們順著谷底一陣跑,找到原先他們拴在那裡的馬匹,就能順利離開這裡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那裡,果然那幾匹馬依舊在那裡。
幾人大喜,上前牽了那馬匹,三匹馬,幾人合騎,一拍馬屁股,馬兒長嘶一聲,跑出了谷地。
跑出一段路,方才見到身後追來的馬匹,一隻隊伍正吶喊著追了上來。
幾人忙猛拍馬屁股,卻是跑不快。
原來這幾日,馬匹不曾進食,腹中空空,早沒了力氣。
眼看敵兵接近,鄭卓信果斷吩咐,往另外一條路走。
幾人掉頭往另外一條道路跑去,一路上,風聲呼呼,蘇暖緊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耳邊聽得身後愈來愈近的馬蹄聲,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這一行人,都餓著肚子,一晚上不曾好好休息,這會連馬都沒有了力氣。
“馭”,鄭卓信一勒馬韁,前方出現了一條大河,約有十幾丈寬,擋住了去路。
幾人順著河岸一陣急跑。
前方有一條小船,正漂浮在岸邊。
方子滾下馬,去解開那艘小船,一個人從船艙里鑽了出來,是個老頭。
”船家,快些渡我們過河!”
方子指著幾人,說。
老艄公看了看後面追趕上來的大隊人馬,忙點頭。
很快拉開繩子,撐開了小船。
馬兒卻是不能上船,只能留在岸上。
幾人上了小船。
方子一聲呼哨,馬兒就撒開四蹄沿著河岸奔跑了起來。
幾人站在船上,看著追到岸邊指著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追兵,暗自擦拭了一把冷汗。
沒了人的馬跑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岸邊追兵眼睜睜地看著幾人漸漸飄遠,偌大的河面,除了這艘船,再也沒有別的船隻。
他們只得撥轉馬頭,沿著河岸,追趕,遠遠地,在天際處,似乎有座橋?
幾人慢悠悠地隨著小船盪到了中間,放鬆了下來。
蘇暖一下子坐到了艙板上。
她這才轉臉看向水面,見碧波粼粼,深綠色的河水,船家那竹篙子在水面輕巧地划過,竟然是未伸到水底。
這水有多深?
她看了一陣,有些眼暈。
她不會鳧水,方才因為害怕,竟然就這樣隨著大家上了小船,此刻看著這碧幽幽的深水,才感到了害怕。
她下意識地向船艙裡頭縮去,回頭:“菊花!”
船身一陣搖晃,她立腳不穩,一個後仰,直接往水面上栽去。
她駭得忘記了叫喊,後背被人一下提溜住,整個人在水面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船艙里。
她昏頭昏腦地轉過神來,船身依舊晃得厲害,幾欲顛覆。
她緊緊地抓住一旁的艙板,後知後覺,才發現船上已經打成一片。
不知何時,船上多了幾個身穿灰色衣裳的蒙面人,正與方子他們打成一團。
面前一雙腿,是鄭卓信的,他正攔在她面前,與一個灰衣人搏鬥。
船尾,那個艄公不見了。
水裡也有人。
幾個灰衣人踩著水,浮在水面上,不斷地伸手拉扯船上的人。
蘇暖睜著眼睛,她四下尋找著菊花。
忽然天旋地轉,水裡的幾個人一起發力,用力搖晃著船隻,幾人站立不穩,紛紛落水,蘇暖掉入水中之時,只是記得一把抓住一條腿,再也不鬆手。
......
耳膜隆隆作響,胃裡也嘔得難受,渾身沒有力氣。
蘇暖費了半天的勁,終於確定,自己還活著。
403故人(一)
她咳嗽了一聲,發覺嗓子火辣辣的,她“啊”了一聲,能出聲。
這才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見四下是青磚砌成的牆壁,屋子裡空得很,只有一張桌子並幾張凳子,靠床還有一張大網,一張長几子,上面擺著一個竹籃子。
這是誰的房子?
門外有腳步聲,木門被人推開,一個女子提著一個籃子,徑直走了進來,端了裡頭的飯菜出來,擺在桌子上。
蘇暖看著她。
那女子也不看她,拍了一雙竹筷子在桌子上,說:“快吃,吃了就走。”
蘇暖一愣,忙一把拉住那個女子:“敢問大姐,這裡是哪裡?就我一個人麼?”
那個女子看著自己被扯著的袖子,皺了皺眉頭說:“我不知道。是我相公從河裡撈了你,既已醒來,就趕緊吃飯,吃了趕緊走吧?”
她看著蘇暖,目光里有毫不掩飾的戒備。
下晌相公回來,竟背了這個小公子回來,已是暈了過去,換衣裳的時候,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個女子,而且很是標誌的一個女子。
換好衣裳,她看著蘇暖洗乾淨的臉,著實驚訝了好一會,巴不得她趕快消失。
這樣的顏色,擺在身邊,哪個女子會安心?
眼下,見蘇暖一個勁地問東問西,難免不耐煩。
蘇暖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碎花裙子,就不再說話,低頭扒了幾口飯,方覺肚中沒有那麼難受。
見那個女子一直盯著她看,這才說:“我有一個丫鬟,與我一同落水,不知她在哪裡?我的東西都在她那裡,沒有她,我不認得回去的路。”
那女子看著蘇暖,見她年紀尚小,又生得如此,看來說得是真的。
她咬了咬牙齒,說:“你等著。”
她重新又關上了門,一路往院子外邊去了。
聽著院子門“吱呀”一聲,蘇暖忙出了房門,見那女子一路跑去了。
她悄悄地跟了出去,見她走得很急,並不曾回頭看,三拐兩拐地就往旁邊一座小院裡去。
這座小院看著要比方才那座大,砌著半人高的圍牆。
那女子推了兩扇木柵門,直接跑了進去。
蘇暖緊跟著她跨進門內,發現後面還有一排房子。
屋子外面站著一個人,正是那個撐船的艄公。
見了那女子,就拉了她往一邊走過去。
兩人就在一邊說著話,不時搖一下頭。
蘇暖就繞到西邊一個窗下,農家屋子窗戶矮,她往裡瞅去。
屋子裡有四五個人,皆是身著短衣,腰裡別著匕首一類的。
中間幾根柱子上綁著幾個人,蘇暖一眼就認出來,正是鄭卓信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