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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了摸已經麻木的雙腿,移了一下位置。

    從樹葉的縫隙間看下去,下面很是安靜,這裡曬不到陽光,只有一些厚厚的落葉。

    安靜,連蟲子都不曾有。

    他靜靜地伏著,果然,又過了兩刻鐘,下面唏唏嗦嗦的聲音想起,幾個黑衣人人正沿著林子快速地尋了過來。他們手裡牽著一條黑黑的狗,正咻咻地喘著,往這邊來。

    經過這棵樹,沒有停留,又繼續往前面奔去。

    漸漸地,不見。

    又過了一刻鐘,林子裡復又歸於寂靜。

    鄭卓信這才沿著粗大的樹幹,慢慢地溜了下來。

    他溜得很慢,一邊不時地逡巡著周圍。

    到了地面,辨別了一下方向,快速地向另一邊跑去。

    他儘量沿著水流方向跑。

    他得儘快遠離,以免再碰到那伙子人。

    這種黑狗是當地獵戶巡山的土狗,看著矮小,鼻子很是靈敏。

    他本來早就出去了,卻是被這該死的黑狗給咬住不放,已經在這林子裡轉悠了三日了。  

    他趟著水,悄悄地往前面摸去,這狗的鼻子太靈,他只能跑一段,又在水裡走上一段,才能甩脫一陣子。

    腳上傳來一陣麻癢,他提了褲腿,低頭一瞧,一條碩大的碧綠的山螞蟥正死死吸在腿肚子上,他曲起手指彈了一彈,紋絲不動。

    乾脆,他懶得扯,讓它吸飽了,自己也就滾了下去。

    他慢慢地走著,忽然頭頂暗了下來。

    他抬頭一瞧,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他眯起來了眼睛,聽見遠處隱隱有雷聲轟鳴。

    只一會,嘩啦啦地下起了雨來。

    他一喜,終於下雨了,正是這個時候,可以避開那些該死的狗,出去了。

    他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拉高了領子,貓著腰身,在嘩嘩的雨聲中,快速地躥了出去,帶動了一片樹葉子,很快隱沒在雨水聲中......

    離開後不久,方才那片林子裡,又有人搜索過來,前頭跑著一條狗,伸著鼻子亂聞。

    一個黑衣人看了看天氣,拍掉身上的雨水說:“歇一會子吧,這雨太大了。除了雨聲,什麼也聽不到。”

    旁邊一人,提了一下手裡的繩子,拉住了亂跑的黑狗說:“可不敢,這回跑了那個領頭的。華爺說了,找不到人,咱們誰也別回去。就算華爺饒了咱們,王爺也不會放過我們。還是抓緊吧。”  

    幾人聽了,也就重新又鑽進了雨水中。

    夏日的雨水,來得猛,一會之間電閃雷鳴,整片林子都掀起了一層白茫茫的雨霧,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層煙霧似的。

    山路上早已沒有了行人,方圓幾里,之間大雨傾盆,嘩嘩地下。

    一直下到傍晚才停了。

    有陽光出來,一條碩大的彩虹橫跨在遠處的山樑之間。

    異常的瑰麗。

    有老農從躲雨的草棚子,樹下走了出來,背起鋤頭重又下了地。又有那敢趕牛小兒也吆喝著自家的牛往家裡走。

    山路上登時就有人走動起來。

    幾個黑衣人站在山路旁,看著過往的農人,緊緊盯著。

    見得有一個樵夫正背著一捆柴火下山,上前攔了下來。

    掀了斗笠,見是一個年約五十的老頭,揮手放行。

    ......

    一輛牛車上,正坐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

    “爺爺,他會死嗎?”

    344莊子  

    老人伸出枯乾的手,掀起了身後的籮筐蓋,用手探了一探,對小孫子說:“前面到你春大爺家停一下,問他討點藥來,就說是給咱家大花用的。”

    說著,甩了一下手中的麻繩,牛車往前躥了兩步,又依舊慢悠悠地走著。

    鄭卓信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板床上,四面空曠。他正要起來,腿上一動,原來是裹了一層子厚厚的草藥,用快破布裹著,褐色的藥汁已經滲出來,腿肚子下面的床板上也墊著厚厚的草紙。

    他摸了摸,伸手三兩下解開了腿上的東西,彎下腰仔細查看。

    原先被咬的腿肚子上有兩個深深的牙印。

    似乎被清理過,此刻露著兩個森森的洞口。

    他伸出手指一按,疼痛感傳來。

    他放下了腿。

    是他大意了,

    暴雨中,他只顧著抓緊趕路,卻是忘了那溪水中的東西,也不知什麼,一口咬住,他當時看不清楚,一把擼下來,隨手一甩,滑溜溜的。丟進水裡,立時就不見了。

    待得後來,腿發沉,頭髮暈,才驚覺,卻是已經來不及。  

    他勉強撐到林子邊緣,卻是暈了過去。

    迷糊中,見得一個小孩和一個老人,那老人手一伸過來,他眼睛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他仔細地看了一下四周,弄清自己的處境,見房子四下破敗,一扇木門透著風,旁邊是牛圈。

    他摸了摸身上,那個小竹管還在。

    他拖著腿走了出去。

    外邊院子裡,一個小孩正蹲在那裡玩石子,抬頭見了他,回頭叫:“爺爺!”

    一個老漢端著一個簸箕走了過來,看著他。

    鄭卓信看著他,嘴角綻開笑容:“老丈,這是在哪裡?”

    ......

    鄭卓信背了一個小包袱,裡頭是三張烙餅,幾個熟雞蛋。

    他得走了。

    他昏迷的時候,已經有人來搜尋過。

    他不想連累這爺倆。

    他拐著腿,依舊往山路上走去。

    這裡已經遠離了西陲。

    他昨日乘雨一陣亂跑,早已經錯了方向。  

    他看看天色,腿還是有點麻。老丈說了,那是陰毒的黃毛魚。咬著了,別說是人,就是一頭牛,也會被迷倒。

    幸好,他給上了草藥,不過,這餘毒未清,得連續敷上5日方可。

    鄭卓信哪裡有這個時間?

    他抓了一包草葉子在手,塞在了包袱里,他得抓緊趕路。

    時間緊迫,此番既然已經被發現,那麼,不出三日,那伙子人發現他已經出了林子,必要追上來,回上京的路只有一條......

    他得日夜兼程趕路,儘量縮短路程。

    蘇暖正和木青還有小荷趕著車子,往莊子上去。

    這是最後兩塊原石,剛剛做好。

    陽光暖暖地照著,幾人也心情不錯。

    蘇暖看著占了大半個車廂的木箱子,不時用手摸一摸。

    上面又蓋了一塊花布。

    車子搖晃著,路上已經鮮少有人。

    木青看了看漸落的日頭,加快了行程。

    她們得趕在天黑前到達別莊,這一路上可沒有人家。  

    此番出來已經有三日了。

    他們此次也算小有收穫,誰能想到,那窮鄉僻壤竟然也有那精細的瓷器?

    要不是小姐見到那個客人車裡的水瓶,多問了幾句,可不就溜了過去,白白地錯過了一批好買賣。

    想著車廂子裡的那些精貴的瓷瓶子,木青放緩了,不敢趕得太快,這要是磕了,碰了,小姐還不得哭死?

    蘇暖對這些東西的寶貝,她可是最清楚的。

    木青耐著性子,控制著車速。

    馬車轉過一道山脊,再過一道山口,前面就是那新野,別院就在那裡。

    木青記得,之前她和少爺來過一次。

    只是應該沒有人了。這裡離著京城遠,又沒有收成,一直閒置著,不知道少爺要過來作什麼?

    木青在心裡盤算著,等會得叫看莊子的莊戶,過來燒點熱水熱湯的。

    轉過山口,馬車停了下來。

    前頭有幾人站在路邊,路中間橫著一輛架子車,擋住了大半條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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