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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體地沒有亂瞟,只是規規矩矩地尋找著需要的東西。
這是在試探自己的吧?
她看見了吳媽出來後,同金氏耳語的樣子,以及金氏那投過來滿意的眼光,知道這是看自己是否會動心。
雖然,這裡頭也有不少的好東西,可是,對於一個自從進宮就整天泡在庫房裡的蘇暖來說,這真的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小鄭氏卻是覺得這是好事情,說明這金氏對她們蘇暖是真的喜歡。一般來說,誰肯把這私下庫房給旁人看?也就是女兒吧,媳婦都不行的。
想到金氏先前說的:“冬姐兒的親事,我必須給擇個好的,你把心放回肚子裡。”
她笑眯眯地,這就好。
不過,如今,她自己找到了。眼下就有一樁現成的,極好的擺在面前。
她笑眯眯地拉過蘇暖:“明日裡梳洗一下,我們去你周伯母家吃飯。”
蘇暖”哦“了一聲。
母親近來與周家走得頻繁,一去就是大半日,兩人可有得聊了。
“娘,我去做什麼?你們聊得我又不感興趣,我明日還有事呢。”
蘇暖忽然想起明日不得空。
“要去的,你這孩子,你周伯母前兒還念叨你呢,說你懂事,聰明。可惜她沒有個女兒,在這羨慕我呢。”
小鄭氏看著蘇暖,眼裡儘是歡喜。
第二日,蘇暖被小鄭氏拉著,打扮了一番,臨出門時,又往她發上插了一根金簪子,不讓蘇暖拔下來。
到了周家,周母看著蘇暖,笑得溫和:“真是女大十八變,這今日瞧著,又比那日不同了,這是更叫漂亮了。”
蘇暖笑吟吟,立在母親身後,聽她們兩個說話。
周母一邊同小鄭氏閒聊,一邊不時瞧一眼蘇暖,見她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腰背筆直,臉上帶著微笑,絲毫沒有不耐的樣子.不由心下愈發歡喜。
蘇暖待了一會,找了個藉口出來。
站在院子中央,這才發現周家這個院子挺大,是兩進的院子.
院子打掃得乾淨,靠牆角砌了一排磚,圍了花罈子,裡頭種了月季,有幾枝正開得旺。
竟然有兩種色,一黃一紅。
她信步走了過去,細細地看,原來是兩株不同的花樹種在一起,因為擠在一起,看去,就好像同一株花似地。她用手撥弄了一會,發現分不開,連枝條都相互纏繞在了一起。
正看得稀奇,忽聽得院子門一聲響,一個人走了進來,正是周長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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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蘇暖,他快步上前:“你怎麼來了?”
蘇暖用嘴巴挪了挪屋子裡,周長豐見丫鬟進出,會意:“你娘在裡邊?”
見蘇暖點頭,遂不再進去。兩人就站在院子當中說話。
屋子裡,周母叫過身邊的丫鬟:“少爺可回來?”
丫鬟用眼睛示意。
周母藉故起身,望見院子裡站著說話的兩人。
粉衣的姑娘,仰著臉微笑著,認真聽青年說話,身後是輕輕搖曳的月季花。
周母心中喜悅:這是有戲。
豐兒自父親死後,就沒有見他開懷過,小小的孩子,愣是老成得像個大人般,早到了說親的年齡,可是,他都直接拒絕了,說什麼先立業,再成家。
周母心疼他幼年喪父,自然是不便逼他,可是,心裡卻是焦急,如他這般大的,早定親了。
如今周家就剩自已與豐兒兩人,急需開枝散葉。
這個蘇家小姐著實不錯。
她悄悄瞥一眼正品茶的小鄭氏,她咳了一聲說:“鄭妹妹,你嘗嘗這大棗,個大肉厚,難得的是裡頭沒有核。每日裡燉了,我覺著挺好!”
“是呀,這紅棗最是補氣,我這平日裡無事,也是時常嚼著吃呢。每日裡吃上那麼三五個,也是不錯的。”
小鄭氏端了茶杯,含了一顆裡頭的棗子吃了。眉開眼笑,兩人相談甚歡,低聲說笑,似乎都忘了院子裡的人。
蘇暖看著周長豐,說:“景太妃那事怎麼說?”
周長豐搖頭:“估計難。我打聽過了,景太妃這人很是謹慎,做事小心,這麼多年在宮中簡直就是一個隱形人。”
蘇暖想想也是,這吃了蜂蜜知道沒問題,不敢生張,生生地忍了這麼久,可見不只膽小,還很謹慎,這樣的人在宮中比比皆是,她們都自有一套明哲保身的方法。
這樣的,你期望她站出來,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你作證,恐怕......
她從周長豐的眼裡也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不吭聲,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凝重。
.......
有風颳過,冷。
蘇暖緊了緊身上的襖子,兩人靠得近,這才發現他嚴肅著臉,眉心一個川字,她不禁對周長豐說:“別急,這事也急不來。都這麼多年了,我們能查到這些也是不錯了。”
她想說的是,自己又何嘗不是?鄭容那裡現在也沒有消息。說是已經派人四下搜尋,那個林月英就像是大江里的一尾魚,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鄭容都找不到,她就更不用說了。
她也就先歇了下來。
說不上為什麼,現在她似乎很少想起前時的事情,她很忙。
現在她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經營好自家鋪子,更多的是如何賺更多的錢,這樣才能與師傅、娘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所以,看著周長豐的神情,她自然是知道,周長豐必也是像當日的自己,一門子想著一件事情,滿心思地恨意,深入骨髓地,夜不能寐。
所以,說話的時候,她口氣溫和,臉上是一種淡然與了解。
周長豐一愣,心內嘀咕:這看著是在安慰他?雖然這話從蘇暖嘴裡說出來,似乎有點違和,明明是他找的她,可是現在卻要她來開解?
看著這個青澀的少女,穿著一件粉色的襖子,領口處綴了一圈細細絨毛,襯得臉色愈發白淨。
這才發現今日的蘇暖似乎是刻意打扮過,看著竟然有了平日裡所沒有的柔媚。
她之前可都是穿男裝的,他忽然笑了起來,咧開了嘴:“小小年紀,怎麼就說話這般老氣橫秋的。”
說著,就轉身往屋子裡進去了。
一邊走,一邊偷眼往身後一望,果然見蘇暖愣愣地望著他,一臉地茫然。
上得台階,早有周母站在門口,笑吟吟地:“你可回來了,還不見過你鄭姨?”
一邊說,一邊向裡頭示意。
周長豐跨里一步,一個長作揖:“見過蘇夫人。”
早被小鄭氏連聲叫起,一邊就看著他,滿眼笑意:“周大人忙啊,哎喲,真是少年出英雄,這年紀輕輕的,真是不錯。我們家信哥兒總誇你呢。”
周長豐眯眯笑,也不說話。
鄭卓信那廝會夸自己?他還真不信,不過見小鄭氏那煞有介事的神情,他不語,只是笑著,任小鄭氏那眼睛只是從上到下,把他打量了個遍。
漸漸地,那眼光,饒是他見慣了各種眼神的,也是不由發慌:這是在挑東西哪?看得這般仔細,一寸一寸地看,來來回回好幾遭。
“娘,我還有事,先下去了。”
周長豐終於崩不住,見小鄭氏一點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一遍又一遍地,那眼睛就跟黏在自己身上似的。他不得不出聲,估計他不走,她會一直這樣看下去。
“唉,等下,你蘇家妹妹今兒也來了,你不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