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頁
想著先前郝家的落魄,見她如今的風光,不免縮了縮脖子。
心裡不羨慕是假的,這快要生了吧?她看著她的肚子,很是招眼。
她張望了一番,決定起身去尋蘇暖,好歹也能有個人說說話。
郝明秀還是坐了下來,張望了一會,見到一些熟面孔,見了她都好奇地打量一眼,見她望過去,又很快轉過頭去。
她忽然就看到了鄭雲意,正一人拎著裙子往一邊走去。
她起身,摸了摸肚子,往旁邊繞過去,一旁的內侍宮女要跟,被她擺手制止,巧兒跟了上去。
鄭雲意伸長了脖子,往魚池子那邊走去。
這一段路,許是近水,有些地方有積水,未乾。
鄭雲意提高了裙子,小心地走過去,地上有一大灘積水,她的裙子是新做的,有些長。
她怕污了裙角,正跳過去,忽然就見一人人迎面撞了上來,她收不住,就碰到了一個溫溫軟軟的東西上頭。
她一時愣住,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正按在郝明秀那凸起的肚子上。
郝明秀彎起嘴角,微微一笑。
鄭雲意想哭,難看的也裂開嘴:“娘娘!”
下一刻卻見郝明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貼在肚子上,觸手溫軟,鄭雲意一哆嗦。
緊跟著就是一聲呻吟,:“來人哪!”
鄭雲意大驚,看著郝明秀那嘴角詭異的笑容,她的頭皮發麻,猛地轉身,郝明秀正抓著她的手,被她一帶,站立不穩,向前一撲......
驚惶間,鄭雲意眼角瞥見一個黑影,她一把撲了過去。
周霓虹“唉”了一聲,躲避不及,被鄭雲意一把抱住,緊接著就是“撲通”一聲,三人一起翻到了地上,身上壓著鄭雲意與郝明秀兩人,向後仰面跌了下去,頭重重地砸在道旁的卵石上,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鄭雲意面掙扎著爬了起來,卻聽得身後郝明秀的侍女聲音悽厲,劃破園子一角,呼啦啦,立時有人跑了過來。
鄭雲意立刻被巧兒叫幾個侍女給扭住了,掙不脫。
很快就圍了一圈子的人。
金氏一眼看到一旁被幾個侍女死死扭住的鄭雲意,又見郝明秀正躺在地上,呻吟著,捂著肚子正痛苦地喘著氣,她只覺得頭皮發麻:天塌了,如果可以,她也想要暈過去。
皇后大驚,忙叫人抬了郝明秀往梓華宮去,又有人去叫太醫。
一群人面面相覷。
有人去扶起被郝明秀一直壓在身下的周霓虹......
一聲尖叫,眾人看去,心都一抖。
周霓虹頭下一攤子血,好大一塊,染紅了黃白的石子路,厚厚的一層子,黏糊糊地。
扶著她的人,手顫抖了起來。
皇后身邊的一個嬤嬤,靠近,伸手探了一探,輕輕搖頭。
“阿虹!”
一聲哭叫,周霓裳從人群中撲了出來,整個人仆在了地上。
皇后這才看向一旁的鄭雲意,見她早嚇得瑟瑟發抖,見一直按著她的兩個內侍,是梓華宮的人,她心中有數。
看著地上哭得傷心的周霓裳,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一陣腳步聲漸近,人群分開,行禮。
太后張嫣緊緊抿著嘴角,正快步走來。
她直接走到周霓虹的身邊,蹲下身子。
周霓虹仰面躺著,小臉蒼白,眼睛緊緊閉著。
“怎麼回事?”
太后深深呼了一口氣,盯著皇后,眼睛裡是一閃而逝的憤怒。
地上的周霓裳恍若未聞,伸手抱著周霓虹,哀哀地哭。
匆匆趕來的蘇暖與梁紅玉,兩人呆住了,張著嘴,淚水刷地流了下來。
正悲傷,卻是聽聞那邊萬德勝帶了人過來,對皇后嘀咕了幾句,皇后的臉色一變,她急忙跑到太后身邊,說了聲,就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郝明秀有早產跡象,大醫全趕了去,梁弘此時正大怒,在發脾氣.
一行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吭聲。
太后看著遠去的皇后,起身,吩咐人拉起來地上的周霓裳。
周霓虹被抬回了家.
......
332守靈
梓華宮裡,郝明秀鬧騰到半夜,終於平靜下來,孩子暫時保住了。
梁弘大怒,拷問了所有人。
鄭雲意被推了出來,巧兒指證,是她撞了郝明秀,使得她摔倒,又撲倒了周霓虹。
鄭雲意當即被內刑司的人帶走。
金氏也被扣下......
鄭容跪在梓華宮外面請罪。
周霓虹的屍身被抬回了周家。
周思聰白著臉,看著周霓虹的屍身,一拳砸向了門柱子。
周霓裳只一個勁地哭,話也說不清楚。
周凌天得看著安慶,沒有人告訴安慶,不敢告訴安慶。
蘇暖默默地回了家,與小鄭氏說,她要去周家看看......話未說完,眼淚撲撲地流。
周霓虹才16歲,這個姐姐剛剛才和自己在說笑,一眨眼就這樣子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去看那紅魚了,陪著她,不去。
小鄭氏紅了眼睛,她捂住了嘴,怎麼會這樣?
“去吧!她是你姐姐。”
“姐姐!”
蘇暖叫了一聲,又叫了一聲,周霓虹臉色平靜,閉著眼,一聲不吭。
一旁的周霓裳聞聽,大放悲聲,直哭得肝腸寸斷。
......
巧兒端了一盆子水進去,屋子裡昏暗,她先掀開了一角,有光從外面透進來。
她輕手輕腳地掀開兩邊的帳子,裡頭郝明秀正呆呆坐著。
她沒有想到,這個孩子還真命大。
她盤算了多日,才設計了這個計劃,原以為一箭雙鵰。
孩子已經不動好幾日了,她以為是個死胎。
她經過了幾個晝夜的不眠,終於認清:這個孩子恐怕保不住。就是保下來,可能也......
私下裡,她問過太醫,說是可能早產。
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既然已經發生了,不如搏一搏,七活八不活。
重要的是,抓紫這次機會,拖了鄭家下水。
她如願以償,果然鄭雲意就撞了上來。
卻沒想到,這個孩子這樣頑強,都這樣了,還沒事。
想到那一攤子血,她也後怕。
她原想著,藉機讓太醫給她催生,那藥她都吃了下去,卻是......
“鄭家如今怎樣?”
她開口問道。
巧兒說是正押著,又說太貴妃娘娘已經回宮。。
她嘆口氣。
晚上樑弘過來的時候,她試探著問了一句。
果然,梁弘說:“愛妃現在還好吧?鄭家可惡,定當重罰。”
又說太醫說,有一味藥,可以固胎,就是那北地戈壁上的忘憂花,加了進去,能安胎,效果甚好。
皇帝說,鄭卓信已請纓去尋這忘憂草,以彌補鄭雲意之罪過。
郝明秀目光一閃,不再說話。
鄭卓信第二日整裝出發,帶了幾個侍衛,向那裡去了。
郝明秀微微笑,心裡舒服了一點,次去足有近千里,聽說環境極其惡劣,少有人煙,鄭卓信此去,至少得受一番苦楚!
如此也能出一出這口惡氣。
郝明秀看著肚子,輕輕地撫摸著,並沒有多少期待,忘憂花很是難尋。
挺說都是長在那人跡罕至的地方,並且會隨著風沙移動。她估計鄭卓信一時是回不來了。
鄭家總要付出點代價。
就讓鄭卓信在外頭待上一段時日吧,也讓他們嘗嘗那種提心弔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