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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姐兒!”
身後傳來金氏的呼喚,蘇暖停住腳。
“冬姐兒,跑這麼快作什麼?你別怪舅母,先前娘娘吩咐的,怕你是被什麼污穢之物給近了身子,所以,特意請了這法師。他最為靈驗,如今好了,這也放心了不是?方才法師可是說了,你這命相可是貴得很呢!這下娘娘可放心了。好孩子,趕快回去歇著吧。”
蘇暖牽了牽嘴角,說無妨。
回到梨落苑,問了小鄭氏她的八字為何會在金氏手裡,正說著,就聽得外面有說話聲,探頭出去一瞧,見雯月正站在當地,吳媽領著一個人說話。
見到蘇暖出來,吳媽媽笑眯眯:“小姐,這是木青,以後就在你這院子裡使喚了。木青,快叫小姐。”
一個身形瘦削,皮膚微黃的女子彎腰:“小姐好,奴婢是木青。”
“是四少爺吩咐的,說您這院子裡人手不夠,就把木青撥了過來。”
吳媽媽笑著向小鄭氏解釋了一通,她也搞不懂,這個鄭卓信忽然跑來,說,有一個丫鬟,叫她撥到梨落苑去。
吳媽原本想問一句,要送丫鬟,她這裡有的是,何必要這個木青,不知底細?
可鄭卓信一瞪眼,她就閉上了嘴巴,不敢吭聲,不就一個丫頭麼?她可不敢惹鄭卓信不開心,這個爺要是發起橫來,哪裡會和你細說,連金氏的話都不聽的。
她趕緊就把這個丫頭給送了過來,小鄭氏又上前問了兩句,她打著哈哈混過去,只說是蘇暖上回救了少爺,少爺感謝她的。
蘇暖只楞了一瞬,馬上反應過來,這是鄭卓信派來保護自己的?
想起那日他說的:“你身邊缺少得力的人,我把木明的妹子派給你。有什麼事情,就叫她轉達我。
蘇暖笑著說:“你叫木青?快進來。今年幾歲了?”
木青嫣然一笑,濃眉大眼,倒也可愛:“奴婢今年十六。見過小姐。兩位姐姐是?”
雯月早一把拉了她,親熱地:真巧,我也16,我是三月里,只不知你是幾月?”
兩人嘰嘰咕咕地走了,小荷停了一瞬,忙小跑著跟上,:“木青姐姐,我幫你拿包袱吧。”
梨落苑房子寬敞,只是人手少。好在主子也就兩個,且俱是省事的。
自此,木青就跟著蘇暖出門,小鄭氏倒是放心,這個木青瞧著甚是穩重。
蘇暖望著木青,發現她性子很是沉穩,她走快,她就快,她走慢她就慢,她回頭望望,她退後一步,永遠只慢她一步。
蘇暖忽然停下腳步,木青也停下。
“你,是一直跟著四哥麼?”
“嗯!”
“那你怎麼與四哥聯繫?”
“我哥哥木明跟著四少爺。”
蘇暖“哦”了一聲,兩人悶聲向前走,到了門口,一回頭,木青止步,望著蘇暖。
蘇暖說:“我申時末出來。你先回吧。”
說著往裡面進去,走了兩步,卻不見了木青。她回頭瞧著空無一人的巷道,心下嘀咕。
她一個下午神思不屬的,她幾番瞄著通往三樓的樓梯轉角,扭得脖子都酸了,那裡靜悄悄的。
金掌柜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未出現過。
蘇暖晚間下值的時候,剛踏出門檻,正張望,忽聽得身後一聲輕響,轉頭,就見木青笑吟吟地立在身後:“小姐!”
蘇暖撫了撫胸,嗔道:“你是哪裡鑽出來的?嚇我一跳。”
木青一禮:“小姐,走罷。”
兩人向巷子一路走去,木青始終不發一言,蘇暖也自想著心事,一前一後,往前走,夕陽把兩人身影拉得老長。
103驚現宣青花瓷
接下來的幾日,蘇暖越發謹慎,經歷上次的事情後,她已經知道隆祥的水很深,再加上鄭卓信再三地叮囑她不要輕舉妄動,只管留意就行。
不用鄭卓信吩咐,蘇暖自是提起十二萬分精神,仔細揣摩,並不輕易出聲。
午後,人很少。
蘇暖剛收了一件典當的皮袍子,整件的大好皮袍,蘇暖寫了:老皮襖一件,鼠吃蟲咬,光板無毛。
看著來典當人的那憤怒的眼神,蘇暖別開了頭。
無法,這樣的眼神,她初始不適應,好好兒的東西,硬是要把它說成殘缺不全,破損不堪,簡直就一垃圾破爛。不要說當事人了,就是蘇暖自己也是難以接受。
這就是典當行的規矩,明明一幅價值7、80兩銀子的金頭面,卻是只能典30兩不到。
到時候,贖回去的時候,卻得花上更多銀子。是以,許多人都不能按期贖回。也是,人既然都拿了出來當了,肯定是手頭急用錢。
最後,這幅金頭面往往歸了典當行。
她吩咐夥計包好,往樓上去放了,想想不放心,這件皮袍子很好,怕夥計亂塞,要是給潮了,就可惜了了。再說,她見典當人的那依依不捨的樣子,沒來由地想著興許以後能贖回去也不定。
她抱了皮袍子,往上走,四下瞧了一圈,見二樓已經無處可放,就往三樓去了。
經過東廂房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往裡面瞧了一眼,見竟然虛掩著,裡面有人。
蘇暖迅速地走了過去,往西邊盡頭的一間房間走去,這裡存儲皮貨、絲織品等嬌貴的東西。
她正彎腰尋找可以盛裝的盒子,忽聞得身後腳步聲響,有人進來,她一跳,轉身:“金掌柜!”
金掌柜一身長袍,下擺撩起,扎在腰間,雙目一瞬不瞬地頂著蘇暖,擠出一絲笑:“找什麼呢?”
蘇暖抬了抬手中的皮袍:“怕漚爛了,找個盒子裝起來。”
金掌柜接過她手中的袍子,抖開,眼裡露出滿意的神色來,:“唔,不錯。那邊屋子裡有個樟木盒子,你去拿了來。裝這個正合適。”
說著,轉身往外走,去了隔壁廂房,翻出了一個長條盒子,蘇暖放了進去,回身往廊下去,經過東廂的時候,蘇暖眼尖地發現門內一晃,有人。
她低了頭,快速下了樓梯,身後,金掌柜見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才閃身進了東廂,仍舊虛掩著門。
裡頭一個聲音響起:“這是誰?”
金掌柜一改先前的倨傲,彎腰說:“主子,這是新近招收的一名學徒,很是聰穎,阿根與我不在的時候,大都是她在招呼著。”
逆光,窗前坐著一個男子,年約三十,一身錦袍,隱隱透著銀光。
他的臉微沉:“新招的?可知底細?怎麼就讓她上了頂樓?”
金掌柜鼻子尖上一撮汗,他沉聲:“主子放心,她是上來放東西的。我們的事情她壓根不知曉。我們近來貨多,我與阿根都要出去,這鋪子裡沒人。再說,她只不過一介女流,諒她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他說完,偷偷地瞧了一眼男子。
男子“哦”了一聲:“女子?倒是難得。可知是哪家的?”
金掌柜悄悄地擦了一把汗:“住在城東胡同口,估計是祖上沒落了,不然一個女孩兒家哪能出來拋頭露面?主子放心,都在眼皮子底下盯著呢。”
金掌柜答著話,心道主子太多疑了。蘇暖也在這裡一段時間了,看著很是本分,嘴巴又甜。最主要的她在鑒寶這一塊還真是不錯,並不藏私,有時問她,她都詳細說了,是以,他到是心裡下意識地替她分辨,這是一顆好苗子,好好培養,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