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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瞧著蘇暖,眼裡都是笑意:“娘的冬姐兒長大了。真的,真好。”
小鄭氏拉著蘇暖的手,欣慰地,又吩咐雯月去燉了那紅棗湯來,說等下喝。
蘇暖望著小鄭氏一刻不停地指使著雯月她們,心裡很是唏噓。
前世,她也是這般時候來的月事,因為不懂,還鬧了笑話。當時,是師傅賀司珍,找來了那些東西,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使用,又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事後,體貼地吩咐蕉葉與她調了夜班,讓她好好休息......
眼前的小鄭氏與賀司珍重疊在一起,體貼仔細,小鄭氏更是如臨大敵,坐在那裡,想起一件吩咐一件。
蘇暖瞧了一會,想著今日也是出不了門子了,索性去拿起了久未上手的花繃子,繡了起來。
“哎呀,快點放下,仔細傷眼睛。”
小鄭氏一回頭,驚叫一聲,嚇了蘇暖一跳。
“娘,你作什麼?一驚一乍地?不就是繡朵花麼?沒有關係吧?我以往都繡的,也沒見哪裡不妥......”
她住了嘴,偷瞄著小鄭氏,差點說漏了嘴。
小鄭氏卻是不覺,只管拿過她手中的花繃子,放到笸籮裡面去,說:“你知道什麼?這最傷神。以往沒有關係,現下不同了,曉得麼?啊,聽話。你沒有瞧見那甜姐兒,過門這麼長時間,還是沒有動靜,還不是沒有保養好。這女人哪,子嗣可是大事,萬一落下病根,可就麻煩了......”
蘇暖心一動,聽小鄭氏這口氣,鄭雲甜這裡好似有什麼文章?
看了看窗外的天,已經陰了下來,她舒服地移了一下身子,對小鄭氏擠擠眼睛說:“娘,三姐姐有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
這裡木青在鋪子裡等到天傍黑,也不見蘇暖回來,心下嘀咕,又不敢離開,要是夫人知曉她任由四少爺帶走蘇暖,可不得吃瓜落。
她一直等了太陽落了,才見木明幾人回來,這才曉得蘇暖早就回去了,是少爺送回去的。
她這才往家裡趕,剛進門,卻見小荷正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見了她一喜:“姐姐回來了。小姐正打發我去找你呢。”
木青往裡走去,蘇暖一見她忙拉了她的手,歉意地笑著:“對不住了,我這一急,就把你忘了。你瞧我這記性。”
木青卻是不以為意,蘇暖是主子,她慣常執行任務,經常是一呆就是一整天,從來都沒有想到主子要什麼交代。
蘇暖這樣說,她感到了莫名的暖心,見蘇暖歉疚,她倒紅了臉,說:“奴婢去換一下衣服。”
她身上還是穿著小廝的衣服。
166扳回
鄭卓信皺著眉頭,心情很糟糕。
林松死了。
他回到牢里的時候,就見林松靠坐在床上,一聲不吭。
當時也未在意,自進來他就一直這幅樣子,一幅拒絕與人交流樣子。
鄭卓信不以為意,這人犯一進來,並不是個個都開口的。如林松這般人,又猶其死硬,總想著自己效忠的主子能來解救自己,只要自己閉緊了嘴,必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他惱火,叫來那個小隊長:“今日有人來過麼?”
長著一張瘦長臉的小隊長人早白了臉,吭吭哧哧地:“沒,真沒!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鄭卓信一把揪了他細長的領子,勒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都有誰?”
他喘著氣,報了一連串的名字出來。
鄭卓信眸子閃了一閃:這麼多人?還真是自己人。
很快有仵作進來,開始檢查。
他不再理會癱在地上的瘦長臉,只專心望著年輕的仵作抬起林松的下巴,細細地檢查。
很快,仵作得出結論:是死於心絞痛。
他望著說話的仵作,很年輕,他默默地聽著他的陳詞:
林松是窒息而死的,根據屍檢報告:面色蒼白,嘴唇紫紅,眼球渙散。應該是死於厥脫,即心絞痛。
鄭卓信目光下移,床前地面散亂堆著干稻草,黑色的青磚地上並不髒亂,因為是軍營中,倒是比一般的牢房要潔淨。地上有一個搪瓷碗,歪在椅子角。
鄭卓信彎下腰,伸手拈了起來,裡頭有一點子水,是稀粥。
痩長臉緩過神來,站在門邊說。
見鄭卓信不答腔,他又尷尬地轉頭望著仵作:“這個心絞痛發作起來,好像沒有預兆哦?不然,我們怎麼一點動靜都未曾聽見?不然看守的兄弟聽見了,定是會來報告的。”
他小聲地說。
仵作很是認真回答:“也不是一點子預兆都沒有,一般會氣短,胸悶不適,不過,外人是看不出來。”
牢頭舒了一口氣,正要再說什麼。
鄭卓信忽轉過頭來,說:“心絞痛的人能奔跑麼?”
仵作沉吟了一下:“不能,那樣會加劇病情,很有可能會......”
鄭卓信轉身,:“那他就不是心絞痛。他身體很好,你信我說的麼?”
見仵作張大了嘴巴,遂直接指著林松說:“有沒有其他什麼原因,也會有如此症狀?比如毒?”
仵作楞了一會,終於是低頭:“屬下無能。”
鄭卓信擺手,讓仵作走了。
他復蹲下身子,對驚疑不定的痩長臉說:“今日裡來了哪些人,他們都做了什麼,你細細說來,越詳盡越好。”
瘦高個早在聽到鄭卓信那句“毒”時,腿腳就止不住發軟,此時聽得吩咐,他再也不敢憊懶,也不敢隱瞞,哆哆嗦嗦地說:“屬下去叫二狗子來,今日是他當值。”
見鄭卓信點頭,飛快地跑去了。
一時,就扯了一個約三十開外的軍士過來,兩人站在鄭卓信面前,你一言,我一語地述說了起來,鄭卓信聽得很是仔細,不時打斷,問了幾個問題,兩人更加不敢懈怠。中途,甚至還扯了另一個士兵過來,他當時送過稀飯,也待了一回。
兩人講得口乾舌燥,翻來覆去地好幾遍,鄭卓信方才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鄭卓信站在房間中央,望著歪在地上的林松,頭痛地捏捏額角。
很明顯,這是被人鑽了空子。
可是,今日來了那幾個人,都是例行公事,這個號里關了幾個軍營的人,都是犯錯的兵士。
人員混雜。
鄭卓信當初選擇把人放在這裡,也是看中這裡複雜,更沒有人會想到這裡,安然地度過這麼多天,一直沒有人來打攪。
不,是到昨天為止。可是現在呢?
這真是大意失荊州。
林松死了,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就死了。
難過的是他,鄭卓信。
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面對郝正英的責難,他相信,很快,就會有人找到這裡來,並且以林松的屍體為證,來反咬一口。
鄭卓信望著林松的屍體:真是麻煩啊。
等他找出那個兇手,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他打量著林松,想著那個忤作的話:心絞痛!
只能這樣子了。
他的目光游移,:“來人!”
他叫。
有人進來,抬走了林松。
走出門的時候,他忽然想到這樣一句話:夜長夢多!
還真是啊。如今只有蔡掌柜了,現在,他的證詞尤其重要。不然此番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一拳砸在了一根粗大的橫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