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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氏不在,蘇暖一人低頭在院子裡轉了一回,想著叫來大根,還是親自去瞧上一瞧才好。
出了門子,越過后街,穿過二條橫街,就是石嘴銜。一路尋到了那家店鋪前,見鋪子前門關著。兩人正躊躇,馬車聲響,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店門口。有人從車上下來,是一個中年男子,還有二個人,蘇暖眼皮子一跳,急忙撇過臉去:左邊那個竟然是鄭卓信。
大根不察,上前叫道:“四少爺!”
蘇暖想攔已經來不及,幾人均轉過頭來,看著大根。
鄭卓信詫異,走進蘇暖盯著她:“你來這裡做什麼?”
......
半個時辰後,蘇暖低著頭,快速地同大根出了後門。方才鄭卓信幫忙,以130兩銀子租下了這間店鋪,租期三年。比原先說的180兩足足少了將近一年的租金,還附帶送了後院使用。
蘇暖心內還是開心的,她知道,要不是看在鄭卓信的份上,那個東家是不會如此爽快的。至少那後院三間屋子是要另外收銀子的。她沒有想到,鄭卓信竟然認識這個東家,今日剛好出來遊玩,碰上了。
私下裡,蘇暖是不想承鄭卓信的情的,畢竟他可是鄭家的人,她這嘴裡說要離開鄭家,卻又接受鄭家的幫助,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尋摸了這幾日,實在沒有比這個鋪子更合適的了,更重要的是手頭錢不夠,也只能這樣了。她謝了又謝,心裡暗暗決定:以後賺了錢,一定還上這個缺口。
因為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她的腳步輕快許多。告辭的時候,大根竟追不上她。
身後鄭卓信頗有興味地瞧著蘇暖飛快行走的身影,對三兒說:“小姑姑過得不好麼?這會子要開鋪子?”
三兒點頭,低聲:“這個小的不知,但是,二姑太太與表小姐手頭確實不太寬裕。”
他自然知道,平時各院主子都有打賞下人的,數量不一,只有梨落苑這裡每回少得可憐,是以大家都不願去那裡。要說最得人心的嘛,三兒覷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心道整個鄭國公府的小廝丫頭都羨慕死他與順子兩人,哪回不是拿賞錢拿得手軟,雖然,爺的脾氣有時大了點,但那都好說。沒見這前兒劉管家的小子還求到吳媽媽那裡,想借夫人的手,到他們這院子裡來當差?夫人剛答應,就被少爺一口給撅了回去,弄得夫人灰頭土臉的。
鄭卓信揮手:“有空多盯著點,看看她鼓搗些什麼?”
一邊甩手進去了。
三兒忙應一聲,屁顛屁顛地:“爺,咱回吧?聰大爺不是說要過來麼?”
鄭卓信轉了一個圈,往自個兒腦門上一拍:“差點忘了!回去!”
兩人急腳忙慌地趕回了家裡,老遠就見得周思聰在門口轉悠......
梨落苑屋子裡,蘇暖正抱了匣子,一樣一樣地用筆記著,雯月細心地在一邊撿數。
她心疼地看著盒子裡閃亮的金飾,這些都是首飾中最值錢的,現正被小姐用剪子鉸了,摳了上面的寶石珍珠下來,另外堆了一小撮。
小姐說的,與其拿到銀樓里去叫人沒輕沒重地估價,還不如絞了,直接按照金子的價錢來稱實在。這些寶石、珍珠咱們自己另外再拿去賣,不會叫人訛了去。
雯月不禁對小姐刮目相看,真是好成算,一點不錯呢,她怎就沒想到呢?
眼看著一支支精緻的釵環轉眼被絞成了一對金疙瘩,小荷不時地在一邊吸溜著氣:真是心疼。早知道,就不白花那功夫了,手工費可是要老多錢呢?被雯月白了一眼:你傻呢?
蘇暖用一塊手帕兜了起來,又拿一塊包袱包了起來,往外邊去了。
掌柜的看著櫃檯上一小撮的金塊,不由多看了她們幾眼,這些都是首飾鉸了的。要不是面前站著的是兩個年齡尚小的小公子,還真懷疑是打家劫舍來的,誰家好好的會把金衩剪成一段段,簪子團成一團?上面鑲嵌的東西也摳了,依稀可見孔眼還在,這粗魯得....
他拿了一旁的的小秤稱了起來,見兩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報了一個數。
蘇暖拿了銀票,小心地放進貼身的荷包里,繫緊了繩口,招呼了大根,也不回府,徑直往石嘴街去了。
鋪子開著,裡頭正有人在搬東西,兩人去尋了掌柜,付了銀子,拿了鑰匙在手。
交了租金後,手頭還剩下不到二十兩銀子。
蘇暖站在空曠的屋子中央,貨架上的東西俱已清空,只余兩旁靠牆的高高的貨架。這是前任店家留下來的,之前據說是做雜貨鋪生意的。蘇暖走進搖晃了一下,很是牢固,心下滿意。她現在手頭沒有餘錢,能省則省。好不容易積攢下來一點銀子,這下全都砸了進去,可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來花。這些架子是高了點,趕明兒叫木匠改一改,還是能用。
她仰著腦袋,拎著裙子,里里外外地轉了兩圈,連犄角旮旯都不放過。
後院連著有小小的兩間房子,還有一口井。她圍著井沿轉著圈,想著在這裡安上一個木軲轆。
方才她在牆角發現了一盆蘭花,正抽著新葉,竟然被主人落下了。她小心地叫大根搬了過來,放到井台邊,提了水上來洗乾淨了花盆,倒也雅致,她欣喜地擺在了窗台下面。
也不知道現在的古玩市場行情如何?
她胸中鼓盪著激情,頭次感覺挺起胸膛做人的肆意與快活。
小鄭氏那一箱子東西上回總共變賣了近千兩銀子,她沒敢全賣了,留了一些好的。她也沒底,不敢全砸進去,她兩世都沒做過生意,不知道前景如何。
現在重要的是要去古玩市場淘幾件東西來,她沒本錢,也沒人來她這裡兜售東西。她只能自己去銜頭巷尾那些擺地攤的,當鋪里去淘,興許能找到那麼一兩件合眼的東西。
......
里外打掃乾淨,忙乎了半日,回到府里,就見得前頭歡聲笑語,很是熱鬧。
原是今日武試結束,鄭卓信一舉拿下此次榜首。
此番剛從賽場回來,府里正慶賀呢。
小鄭氏正等著她,說是前頭已開席,叫蘇暖快去。
花廳里,燭火通明,女眷俱齊,竟有十來桌,正坐著說笑。鄭雲意喝了一點子酒,招呼她:“跑哪去了?我們都給四哥賀喜呢,也不見你人!”
蘇暖忙陪笑,挨著她坐了。
正吃喝間,忽有人聲,接著又平靜。
073豐臺周長豐
少頃,韓氏一臉不爽地進來。
方才,尚書夫人苗氏過來,被一眾夫人打趣,說是遲了,得罰!
那個李夫人本是說笑的,誰知,苗氏卻吩咐身邊丫頭當即掏了幾個荷包出來,分給了在場的幾個丫頭,無一遺漏.有那得臉俏皮的丫頭當場打開來瞧了,竟然是幾顆實心的銀葫蘆。
眾丫鬟大喜,齊謝苗夫人......
韓氏走著禁不住回頭又瞧了一眼。
尚書夫人苗氏正被金氏讓到上座,與老太太說著話,老太太得眉眼俱開,金氏也笑眯眯地不時湊上兩句。
韓氏恨恨撇開眼,尚書夫人苗氏的賀禮:一對金鑲玉如意.又另外交給金氏一個盒子,說給府中眾位小姐的見面禮,一人一支釵子,她瞧了,均是赤金的。
這齣手,又想著,方才堂外那一出,她心下酸酸的:這1出手,嘖嘖,沒見大嫂金氏那收都收不住的笑臉嗎?笑得腮幫子都酸了吧?這見面禮真夠有底氣,著實讓大伙兒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