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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嘀咕了一句:“那容姐兒那裡......”
鄭啟華看著她,訝異地:“這樣子,你還想著送她入宮?可別給我扯後腿!”
金氏一個激凌,這才覺得自己是真辦錯了事,這不是上趕著結仇嗎?
左思右想,這才開箱找了這幅頭面出來,想著能挽回一下。
小鄭氏看了看那個匣子,吩咐雯星:“收起來,回頭給小姐送去。就說她舅母給的。”
她自己叫來王媽:“把我那嫁妝單子找出來,我再仔細看一看。”
王媽媽開了箱,找了出來,小鄭氏認真翻看著。
蘇暖回來,就聽說這件事。
她仔細地看了一眼那幅頭面,說:“娘,明兒把這還了吧!這太貴重,咱不要!”
小鄭氏探頭:“不好吧?你大舅母都說了,我先前也不要的。這現在還回去了,可不就.....”
“娘,你知道這幅頭面值多少銀子麼?”
蘇暖拿了一支頂簪,指著上面的寶石說:“且不說這上頭的藍寶,其色純淨,極難得。就單說周圍的翠羽,都是取的顏色相同的軟翠,瞧這顏色鮮亮,均勻,光這一手純熟的手藝就讓人著實嘆服。製作這樣一幅點翠頭面,著實不易。大舅母竟捨得拿了它出來,我們怎能收?”
蘇暖一番話說完,小鄭氏湊過來,重新又細看了,:“你這一說,我還真沒發覺,這竟是軟翠麼?那光這工錢就值不少銀子了。那還是還回去唄?”
蘇暖點頭:“還吧!”
隔日,她就捧了那頭面,親自送去。
金氏那裡一直有人,鄭雲意又來了,不知怎的,一直盯著她瞧。
直到蘇暖離開,她也沒走。
蘇暖沒有機會還回去,這東西不能摞下就走......只得又捧了回來,思忖著下回。
269生辰禮
周長豐上門提親了。
東西是送到前頭的,兩家交換了庚貼,聽說是鄭啟華作陪的。
一時,轟動。
梨落苑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新鮮話題。
眾人都說蘇家表小姐訂了一門不錯的親事。
姑爺年輕有為,家裡人口簡單。這樣的,誰不羨慕?
鄭雲意關在房裡,背對著門,正專心致志地在繡花。
外邊丫頭探頭進來看了一看,就搬了張凳子在廊下坐了,那裡坐了兩個丫頭正悄聲耳語。
“周家少爺可俊了。”一個青衣丫頭紅著臉,悄聲說。
“有咱們五少爺俊麼?”
另一個丫頭丟了手中的瓜子添了一句。
“五少爺?太白,我還是覺著四少爺才俊呢!周家少爺像四少爺,有男兒氣概!”
青衣丫頭反駁。
幾人笑了起來,又一齊低了頭,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
這些丫頭,都十五、六歲了,正是思嫁的年齡,府里的少爺主子就那幾個,私下裡不免被這些丫頭拿來評論,比較。
“是嗎?那照你說,蘇家表小姐是真有福氣。這周家少爺可是金龜婿了。”
幾人說得開心,不免聲音大了點。
鄭雲意側了耳朵,站在窗戶一側,咬緊了下唇。
蘇家表小姐好福氣!
是呀。
周長豐親自上門求的親,闔府上下都傳遍了。
人人都在說這件事。
丫鬟婆子,小廝們,甚至連看門的老王都在說。
只因為周長豐。
太給面子了,人人都說周家公子是第二個周駙馬,一樣的親自上門求娶,周駙馬寵了安慶公主這麼多年,京里誰不羨慕?
可安慶公主是皇家公主,這蘇暖何德何能,得周長豐如此相待?
鄭雲意心裡像在滾油里翻了一遍,又泡在冰冷的醋罈子裡翻了個個兒:一會兒燙一會兒酸的。
這幾日她裝作若無其事,該幹嘛幹嘛,一臉淡然,就連身邊的丫頭也瞞了過去。
以為小姐已看開了。
實則,她心裡是何等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曉。
此時,她極力壓抑的委屈與妒意,還有那憤恨,對蘇暖,還有周長豐的?或者兩者兼有之。
鄭雲意見外面說話聲忽然停了,知有人來。
她快速坐了回去,眯眼,下針,這片花瓣就快完成了,她要趕著給金氏送去。
這條帕子她繡了多日,再繡幾針就收尾了。
張姨娘見幾個丫頭聚在一起,見她走來,又都散開,眼珠子一轉,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麼事了。
這幾日她走哪都能聽到關於蘇暖訂親的話,她心內不開心,又不能說什麼,想著來鄭雲意這兒來說上兩句,發泄一下。
原本是她該受眾人羨慕的。她剛從二少爺那裡回來,聽著二少奶奶的話,她心裡不得勁。有心想說兩句,見二少奶奶那樣子,又憋住了,這個媳婦,可從來就沒有正眼瞧過她。
況且,金氏吩咐過了,那事就當她沒說過。
張姨娘哪敢再說什麼?
可這些消息偏偏又不停地在她身旁出現,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耳朵里。
沒想到,鄭雲意這兒也是如此。
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子怒火,狠狠地剜了一眼桃子。
桃子忙笑著上前,另幾人有那伶俐的,小跑著過去,小心地掀了帘子,“姨娘請!”
張姨娘這才甩了一下帕子,進了屋子。
鄭雲意正低了頭在繡帕子,見她進來,並不抬頭,只輕輕地一聲:“姨娘來了!”
又自顧低頭。
“姑娘這是在做什麼?”
張姨娘瞄了一眼鄭雲意,見她氣定神閒,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裡,一時滿腔的話到了嘴邊又都咽了回去。
她在一旁坐下,眼睛溜得几上的茶杯,泡好的茶,並未動過。
她掲了蓋子,看了一眼鄭雲意,說:“姑娘受委屈了!”
鄭雲意正飛針走線的手一頓,她的鼻子一酸,停了好一會:“姨娘有事麼?我得把這帕子趕了。”
張姨娘探過身子,說:“這是給夫人繡的?要的。依我說,這帕面不夠好。下回,你得要塊好料子,直說是要給夫人用的。想必不會不給。這多下來的,也給你哥,你嫂子做雙鞋面......”
“姨娘來有什麼事?”
鄭雲意恢復了情緒,又問了一句,她就知道她來除了添堵,沒有什麼事情了。二哥二嫂再不濟,哪裡就少了這鞋面了?怨不得二少奶奶看她不上眼,實在是......
張姨娘起身,有些不滿地:“姑娘這是什麼話,這不是聽說那梨落苑的今兒定親,這不過來瞧瞧你麼?你這......”
“姨娘請回吧!這事與我們有什麼干係?該我們操什麼心?”
鄭雲意忽然站了起來,仰了臉說。
張姨娘一愣,繼而發惱,想說一句什麼,卻見鄭雲意眼圈發紅了,一滯,一跺腳,丟下一句:“你就嘴硬吧!”
說著就掀了帘子去了。
外頭桃子見張姨娘出來,這才探頭進來“小姐!”
見鄭雲意正站在那裡,低了頭,又抬頭,招手:“找個盒子,把這個給裝上。”
.....
鄭雲意默默地帶著桃子走在遊廊上,有僕婦丫頭見了她行禮。
她目不斜視,耳朵卻是豎得極高,捕捉著身後的一切聲音,她知道,那事根本就不可能有其它人知曉,可是她就是下意識地不安、害怕,怕自己成為眾人眼中的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