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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史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遞給了他:“共21人!”
......
半刻鐘後,梁志從懷王府後門離開。
不同於懷王府的繁花滿園,清王府綠樹成蔭,百年老樹到處可見,甚是幽靜。
府邸深處有一座兩層的後罩樓,位於池子當中,閣樓四牆均為開扇窗戶。
梁志沿著鋪著紅毯的走廊一路進了屋內,裡頭地面亦鋪了厚厚的紅毯,上頭映著富貴花開,踩上去悄無聲息。
裡頭早有三人在候著,見得他回來,紛紛站起。四面雕花格子窗俱開,四下景致一目了然,方園百米動靜俱收入眼底。
梁志擺手,三人重又落座,不吭聲,均望著梁志。
當中有一個墨色衣袍人站起拱手:“王爺!”
梁志在長條紅木几案上緩緩攤開名冊,印入眼帘的是那些上面有清晰紅筆圈出的21個名字。
幾人圍了看了,一時未有人說話。
這些被圈出的人下面都標明了舉薦之人。幾人一路看過去,都是意料中的人,對望一眼,眼裡都有輕鬆之色。
忽然有人指著一個名字叫了一聲:“鄭卓信!”
鄭國公府的嫡公子。舉薦之人卻是駙馬府。
幾人相互看了看,眼裡閃過瞭然:這不稀奇。每三年一次的武試,總有那麼幾家京城貴公子也參與進來。這個鄭卓信放著鄭國公府的舉薦不用,卻用了駙馬府的,可見家裡並不同意。
也是,歷屆下來,能衝到最後五十人的不說身懷絕技,也是武藝高強。一般那種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哥在前幾輪就被刷下來,鮮有進到前五十的。
幾人均不已為然,轉眼繼續向下看去......
有一人卻一直盯著鄭卓信的名字,摸著下巴提了一句:“聽說此人可是拜了善行為師,並不是浪得虛名。”
“善行是誰?”立即有人疑惑。
“好像是大相國寺主持方丈的師弟,平時都在外雲遊,一年當中有半年都在外邊。”
“噢!是麼?”
大家興致缺缺。
梁志忽抬手,眾人停止了爭論,低下了頭。
“先不要管這個鄭卓信,我們的人什麼時候到?你有幾分把握?”
他眯著眼睛,圓白的臉上斂了笑容,望著那個著黒色衣袍的人,問道。
“快了,已在路上,大約需5到7日。”
......
“師傅!”
鄭卓信望著盤腿坐著吃得滿嘴流油的一個胖和尚,無奈地叫道。
“作什麼?”
一身熱汗,袒了胸,露出肥白的前胸與小腹的善行一邊飛快地撮起一大塊肉,又“嗞”地吸了一口酒葫蘆里的美酒,滿足地眯了眼。光亮的腦袋上冒了一層子汗珠,閃閃發光!
鄭卓信趕了蹲在門口數螞蟻的順子去院門口放風。
自己回身,忽伸手去搶善行手中的牛肉:“師傅!”
眼前一花,善行憑空消失,坐在五步遠,快速塞了牛肉進嘴,鼓著腮幫子,嘻嘻笑:“說話就說話,搶我肉作什麼?”
鄭卓信欺身上前:“師傳又有新功夫,這招叫作什麼?”
......
049三小姐出嫁
鄭卓信三日後回府。
原本想再賴上幾日,奈何今日是鄭雲甜出嫁的日子......
鄭國公府邸,已是一片熱鬧的景象,滿院子的花樹上系滿了無數條大紅綢帶,下人們跑進跑出,皆是臉上帶著喜氣。
鄭國公府二房的三小姐今日出嫁,嫁得是汾陽郡王府的世子梁榮。
因要顧及到原來的世子夫人曾氏,三家商議,婚禮從簡,就不大辦了。只是兩家請了親近的幾戶人家。
但兩家俱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消息一傳出去,哪裡還控得住,自五日前,就有人絡繹不絕地往兩家府邸里跑,一來二去地,到得今日的正日子,竟然整個京城都知道汾陽郡王府與鄭國公府結親。
新娘子出門的時候,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聚滿了看熱鬧的婦孺小孩,跟著馬車跑。
一路放著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地,也不繞城了,徑直往汾陽郡王府而去......
轎子到了,汾陽郡王府平時緊閉的府門大開,門口的石獅子也繫上了一塊紅綢花。
花轎到了,直接從中間正門抬了進去......
曾氏臉上憔悴,正對著鏡子敷粉,旁邊的大丫鬟巧蘭正拿帕子在銅盆里浸濕了,輕悄地在曾氏的眼下輕按.
世子妃眼下的這兩塊淤青太大,冷眼看去就像兩個黑眼眶,這要是出去了,可不得讓人議論死。
曾氏本想裝病不出去,這一個月來,她心裡一直窩著一團火,上不來下不去,生生得把個原本水靈的人兒給熬成了這幅鬼樣子。
她雙目無神地望著鏡中的人兒:臉色蠟黃,重要的是那兩個黑眼圈,一早起來,已經是敷了幾次粉,但還是掩蓋不住。
巧蘭用手指挑了一點面霜均勻點在眼下,趁濕敷上鉛粉,這才好些,不會再掉。
她退後仔細看了看,正待再加點。
被攔下:“算了,就這樣吧。也沒有什麼,我看也無需遮掩。”
曾氏忽然起身,伸手拿了金釵往頭上插去,上面鑲嵌了大紅的寶石,閃閃發亮。
“我就是心裡不舒坦,怎麼著,先前說好的貴妾竟然生生地變成了平妻。還不允許我表達一下不滿麼?”
身邊的一干人都悄悄低下了頭並不敢吭聲。
“夫人!”
門帘子一聲響,一個粉衣丫鬟進來,正是大丫鬟巧菊。
“新娘子進門了,正在大堂,王妃請問您要不要過去,今日來了許多客人......”
巧菊聲音低了下去,曾氏並不看她,只是細心地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上戴的釵子,顫巍巍的,碩大的紅寶石耀眼生輝。
“從哪裡抬進來的?”
曾氏滿意,抬手按了按額角,慢條斯理地問.
巧菊愣怔了一下,見曾氏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反應過來,躊躇了一下,細聲:“從,正門”
“砰“地一聲,一把梳子直接扔了過來,巧菊不敢十分躲,那梳子就擦著她的肩膀撞在珠簾上頭了,“啪“地一聲落地。
曾氏氣咻咻地站在當地,雙肩亂抖,眼睛裡都瞪出血來,喘息著。
巧蘭見狀,忙上前一步,扶了她,輕聲:“夫人!”
一邊對巧菊使了個眼色,巧菊忙退了出去,出門的時候,望了一眼地上的那把牛角梳子,躺在青磚地上,已是敲了一個角。她忙揀了起來,心下叫苦:這把梳子可是曾氏最為鍾愛的一把。如今連它也摔了,可見她是氣極了。
屋內,曾氏跌坐在椅子上,已經是眼中滴下淚來,再也憋不住,一早好不容易順下的氣,這會子如開了閘,全都涌了出來。
直哭得肝腸寸斷,嗚嗚咽咽,欲罷不能。
房內眾人也是心中惻然,世子妃的委屈,他們也是感同身受。這郡王府也太不把這院子放在眼裡了。自古這妻妾有別,這平妻說得好聽,也是妾室。一般人家也只是對外說得好聽,這內里都把她與正妻區別開來。這主母只能有一個,嫡庶不能混淆,家風不能亂。
可是,這郡王爺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們這些下人都看出來了,竟然開了正門,以正妻的禮儀迎了這鄭氏進門。以後這府里到底是誰大?偏她又是老封君的娘家孫女,世子妃不能怎麼樣,這麼多天,即使這心裡嘔得慌,也只能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