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他低了頭,蘸飽了墨,提筆繼續,一幅虛心練字的樣子。
郝正英欣慰地瞥了他一眼,兒子當中,只這個老三有幾分像自己,很是上進,一手字已經有了5成自己的模樣了。
他抬頭叮囑了一句:“好好練字!寫滿20個,待會檢查。”
這才抬頭望著郝明秀:“秀兒,可是有什麼事?”
他向一邊的太師椅走去。
“爹!今日吳叔他們去丈量.....回來說什麼了?”郝明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她緊緊地盯著郝正英。
郝正英一愣,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疑惑地:“說什麼了?”
又見郝明秀神情,似有所感,瞟了一眼兀自低頭的兒子,壓低聲問:“你聽到什麼了?”
郝明秀見她爹果真一無所知,心內一急,繃不住了,緊走一步,望著父親,焦急地:“您不知道麼?您去問夫人去。爹,我晚上再來找您......”
回頭望一眼豎起了耳朵的郝原,終是住了嘴,恨恨地一跺腳,徑直跑走了。
郝正英望著郝明秀的背影,楞了一會,對郝原說:“你且練著,不許偷懶,我待會子回來再檢查。”
說著,也跨出門去,往苗氏那裡去了。
這裡郝明秀卻在門外偷偷地望著,見郝正英果真出了門子,往芙蓉院去了,才吁了一口氣。
靠在柱子上,煩躁。
郝正英去,就好。怕就怕這個苗氏瞞下了這件事情,等到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的時候,那是,就黃花菜都涼了。
其實,她的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無怪她多想。
上回,本該鄭家送節禮的日子,都沒有見他們露面。倒是,汾陽郡王府里得了半扇子鹿肉。
這往年,凡是汾陽郡王府有的,他們這裡必不落下。
是以,聽梁紅芳說了後,她巴巴地回府里等了半日,結果,直到天傍黑,也不見鄭家的人露面,至於那鹿肉,更是不曾見。想到梁紅芳說的:“你還稀罕我們家這鹿肉麼?等著吧,不定那最好最大的就在你們家呢。”
她憋了兩天,又不願去前頭苗氏那裡去問。
沒得給她笑話。
所以,今日文媽媽及時給她送來了消息,她自然就聯想到了。
187苗氏的回答
她思前想後,只得拎了裙子往外走去。
明日再去問父親吧。
她皺緊了眉頭,只覺得心裡不舒暢,一進院子,見春蘭幾人正擠在一起說話,見她進來,忙閉了嘴,齊迎了上來:“小姐。”
春蘭攙扶了郝明秀上台階,見她臉色還算平和,一使眼色,幾個丫鬟立即忙了起來,端水的端水,拿鞋子的拿鞋子,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
郝明秀心事重重,一夜輾轉到天明。
醒來的郝明秀頭痛欲裂,坐在床上半晌,方想起昨日的事情,喚了春蘭過來,說:“瞧瞧老爺今日可有出門?速來告知我。”
春蘭忙答應著去了。
郝明秀這才忙忙地坐在梳妝鏡子前,卻是無心梳理,挽了一個最簡單的圓髻就望著門口發呆。
今日是休沐日,郝正英昨日怕是歇在苗氏那裡,這會子應該在用早膳吧?
果然,過了半個時辰,春蘭從院子外面進來說:“老爺從夫人院子出來了,往大書房去了。”
郝明秀一聽,立時起身,往外去了。
緊走慢走,到了大書房,只見一個小廝正在收拾几案。
見了她,恭敬地行禮。
郝明秀失望地:“我爹呢?”
“你爹出去了,有什麼事情麼?都跑到這裡來了。”
身後一聲傳來,郝明秀恨恨地轉身,苗氏正帶了一個媽媽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郝明秀草草一禮,就準備走人。
“姑娘這麼急作什麼?我說,歇息兩天吧。這眼下可不得了空的。”
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腔調,郝明秀加快了步子,她不想與苗氏說話,今日,她心情不好,沒興趣與她繞舌。
“姑娘還是這般清高麼?也是,本來嘛,這未來的國公府少夫人,本是該有些氣場的。可如今麼,這事情呀,誰也說不準不是?做人呢,還是低調些好,女孩子家的,傲氣嘴是要不得,須只這在娘家......”
“夫人想說什麼?”
郝明秀轉身,盯著苗氏,見她臉上那溫婉的笑容,怎麼看都有點子得意,幸災樂禍。
“你不是大早地來找你父親麼?想問什麼?我也是知道的。不過,奉勸姑娘一句,有些事情別太較真,你父親也忙得很,你要是孝順,就不該去煩他。”
苗氏一氣說完以上的話,就忽然板了臉,轉身走了。
剩下郝明秀呆呆地立在原地,咬了嘴唇,腦子裡一個勁地盤旋著苗氏方才的話。
好半晌,她抬了頭,見院子裡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春蘭低頭陪在自己身邊。
“春蘭,她方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你都聽見了。你說說,我,有些不懂呢?”
春蘭望著自家小姐,見她眸子裡似乎都紅了,不由輕嘆一口氣,攙扶了郝明秀:“小姐,咱回吧。”
“春蘭!”
郝明秀卻是不走,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大力掐緊。
春蘭吃痛,只得低聲:“小姐,夫人也就那麼一說。咱先回吧,等老爺回來,再問問?”
郝明秀的眼圈陡然發紅了,春蘭也聽出來了,她沒有猜錯。
她郝明秀被人嫌棄了。
也許過幾日,就要上門正式退親了吧?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她搭著春蘭的手,艱難地移著步子。
走到半道,忽然轉身,徑直往芙蓉院去了。
苗氏正在吩咐幾個僕婦裝點東西,見郝明秀直統統地衝進來。
兩個丫鬟,想攔又不敢攔的樣子,苗氏皺了眉,望著她:“你要作什麼?”
“煩請你把話說清楚?是鄭家要退親麼?”
郝明秀喘著粗氣,一口氣說完,就立在苗氏面前,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她,眼睛發紅。
苗氏望著這樣的郝明秀,倒是有些意外。
郝明秀一向是清高的,不過如今見她這樣子,倒是難得。
她擺手,屋子裡的幾人退了出去。
她自己端了一杯茶,向一旁的椅子走去,緩緩坐了,也不看郝明秀,說:“你既然這樣問了。我也不怕與你說實話。昨日,我與你父親商量過這件事,這事情有點子懸。依照昨日裡的情景以及近幾次的跡象來看,很有可能鄭家在拖延。至於為什麼?我們也在猜測。你父親今日出去,就是去探聽這件事情去的。”
她看著郝明秀:“你也不必著急,急也沒用。鄭家真要退了這門親事,我們也只得接著。所以,你既然來了,我就告訴你一聲,你繡的那些嫁妝呢,先緩一緩,不急。”
她難得地沒有諷刺。
郝明秀如果真被退親,也是她不願見到的,畢竟,後面她還有兩個女兒呢。同是郝家女兒,這嫁得好不好,另說,但這被退親,可就不妙了。
郝正英昨日裡竟然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呆了半晌,最後說了一句:“做好準備吧。”
所以,她今日才會這樣同郝明秀說。
又想著郝正英昨晚心事重重地,並沒有在她這裡歇了,隻身去了大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