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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從小路上去,直接從後門那裡進去,不用經過大門。”
鄭卓信說。
蘇暖現在知道了,這條小路為什麼稱為小路了。
哪裡有路,分明是一條羊腸小道,兩旁儘是濃密的樹枝,關鍵是還陡峭。
所以,一路上,一直是鄭卓信牽著她,自上山,那手就沒有放過。
這人,自訂親後,現在是逮著機會就不放過。
蘇暖摸了摸被握得汗津津的手,兩人站在山寺那座黑油小門前。
“你等著!”
鄭卓信從像只猴子般地從牆頭翻入,打開了門。
這是寺院的一角,也不知是哪一處。
蘇暖跟著鄭卓信熟門熟路地到了一間禪房。
看著門上斗大一個禪字,蘇暖頓住腳,正猶豫要不要進去,裡頭已是轉出一個胖和尚,笑眯眯地瞧著他們。
“師傅,你回來了?”
鄭卓信歡喜地叫了一聲。
胖和尚善行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耳朵:“臭小子,給我帶什麼來了?”
他覷了鄭卓信一眼,見他手裡拎了一個小罈子。
鄭卓信提高了手中的花雕酒,笑嘻嘻:“收到您的信,估摸著您這幾日會回,這不,就帶了它來,為了不被方丈師伯他們看見,我這一路可是從後山爬上來的。”
說著向屋子裡走去,蘇暖被他拉著一同進去,見善行看過來,忙口稱:“大師!”
就要行禮。
“師傳,這是我媳婦!”
鄭卓信一拉蘇暖,推到前面,向善行介紹。
善行笑眯眯地。
“好!”
他說。蘇暖紅了臉,忙藉故打量屋子。
掃視了一眼,暗暗稱奇:“這床帳俱是上好的綾羅綢緞所制,如果不是佛案上一尊佛像,她還真要懷疑這是哪個富家翁的居室。
這邊善行已經是拔了酒塞子,聞了一聞:“十年的花雕,不錯!”
“師傅,且慢。”
鄭卓信問。
“太原傅家,你可知曉?”
善行早用杯子倒了一盅酒出來,眯眼啜了一口。
“哪個太原傳家?不曉得!”
鄭卓信看來蘇暖一眼,就遞過那塊絲絹:“這不是標著麼?我可沒有認錯,這就是我們這邊香客房位置。”
鄭卓信指著說道。
善行探頭一瞧,說:好像看著是,你畫的?“
鄭卓信嘻嘻笑:“是傅家。應該是在咱們這寺廟裡寄存了東西,現在他家人來找。我就幫忙來問一問。”
他目光示意身後的蘇暖。
善行又喝了一口酒,這才放下酒葫蘆,抹了抹嘴巴,說:“這個可真不知曉,要去問方丈師兄,你知道,我一向不耐煩管這些。這個要問他。不過,既然有主人家,去你行痴師兄那裡去查一查,都有記載的。”
鄭卓信就道了謝,對蘇暖說了句話,自己就一路跑了出去。
去找行痴去了。
剩下蘇暖看著善行旁若無人地喝酒。
442食盒裡的秘密
蘇暖向善行一行禮,點頭,腰背挺直坐著。
善行又喝了兩口酒,看著沉靜的坐在那裡的蘇暖,眼睛一轉:“丫頭,珠子可還我?”
蘇暖一愣,向善行看去,見他嘻嘻笑著,看著自己。
她起身,看著善行:“師父?”
她舉了手,看著手腕上的那串珠子,有些不舍。
她已經習慣了這串珠子,坐臥行走都不曾離身。如今,善行忽然就要了回去。
她褪下來珠子,雙手托舉:“師父!”
善行看著蘇暖手掌中的珠子,烏黑髮亮。
他拈起來,收入手中,說:“近日睡得可好?”
蘇暖恭敬回答:“好。”
善行微微點頭,並不說話,自顧又喝起了酒。
一時,屋子裡就只余“滋滋”的喝酒聲。
鄭卓信回來,正見蘇暖望著窗外發呆。
他一笑,拎了一本帳本子,“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來,咱們來查一查。”
蘇暖就湊了過去,見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都是一些香客的名字。
兩人就查對了起來,翻了半日,並沒有見到一個是姓傅的。
兩人看了一眼。
善行喝完了酒,回來見兩人還在那裡琢磨,就說:“瞎耽誤這些功夫,去問行痴就是。”
一時去叫了行痴師兄來,他撓了光光的頭,說:“都在這裡了。再沒有旁的了,我們這寺里近幾年的都記錄在這裡了。”
鄭卓信就問:“真沒有了?”
“要不去問方丈,只要不是銀錢,有些小東西,並不記錄在我這裡的。”
常有香客人寄存一些小東西,或者......
行痴解釋:“你們家老爺子就在這裡設有一個香案,像這種的,我們不用記錄。”
行痴解釋道。
鄭卓信睜圓了眼睛,:“帶我去瞧瞧?”
行痴有些為難,怪自己漏了嘴,說是鑰匙在老國公自己那裡。
在鄭卓信的痴纏下,終於是掏出了另外一把。
去了那個小香堂,小小的一間,僅僅供一人進出,一張小供桌,上頭擺了一個靈位。
鄭卓信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心道,也難怪老太太要不依不饒,老爺子竟然在這裡給姨奶奶擺了往生靈位。
這待遇,要是讓老太太知曉,那還了得?
老爺子在這裡擺了姨奶奶的往生靈位,看來已經是好多年了。
怪道,還鎖了門,真是。
看來這念經超度的伙兒都是有專人來負責了。
他抽了抽嘴角,轉身出去了。
走來幾步,鄭卓信想了想,就問:“像這樣的小香堂子,共有幾個?“
行痴搖搖頭,說是不知。
寺廟裡屋子眾多,又是百年古剎,自然來得香客也多......
“我去找方丈。”鄭卓信明白了。
他一路跑去,懷柔聽他說明來意,閉上眼睛,又睜開,看著蘇暖與鄭卓信。
“太原傅家。”
原來,傅家乃是第一代香客。
當日傅家老爺捐資給菩薩塑造金身,花資近萬兩銀子,更別說是平日的香火錢,是每年必捐。只是,傅老爺子卻是不讓記錄,只說是功德在心,菩薩自然是知道曉。
這個主顧,方丈自然是一直銘記在心的。
此刻聽說傅家二小姐就是蘇暖養母的姨娘,傅家已經無人......
他看著蘇暖,緩緩起身:“隨老衲來。”
一路向東轉,一直到了一間屋子。
方丈叫一個小沙彌打開了門鎖。
推開屋子,裡頭小小的一間屋子。
正對著門的供桌上有兩個牌位。
“這是傅家兩位先祖的福祿牌位。”
方丈說完,就飄飄然走了。
青色僧衣無風自動,鄭卓信和蘇暖兩人面面相覷,眼裡都有著感動。
這麼多年,傅家早已無人。懷柔竟然完好保存著傅家的靈位。
看著屋子正中的兩個牌位,兩人不約而同地拜了一拜,又上了香火,這才四下瞧了一瞧,其它地方倒是打掃得乾淨,丈寬的斗室內,一個蒲團,供桌上擺著香案。
有些地方已經落了灰。
供桌前邊,是一溜四個食盒擺開。俱都蓋著。
他走過去。
細細端詳,見上面都落了一層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