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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了眼,都說皇帝節儉,這件袍子都如斯舊了,還不更換 ......
他溜了一眼身上的袍子,似乎新了點?他摸了摸鼻子!
皇帝抬手,鄭卓信順勢站起,立於道旁,躬身讓他過去。
眼見皇帝清癯的身影消失,他眯眼又愣怔了一會,方低頭,抬腳往前繼續行走。
梁弘20親政。為人勤勉,每日裡五更就起來,晚亥時方歇了。
短短9年,就治理得井井有條。與之先帝相比,國庫愈見充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至今唯有皇子。
梁弘自來身體孱弱,是胎裡帶來的毛病。據說當初出生時候,在娘胎了憋悶得久了,落下了病根。
同是雙胞的大皇子出生就痴傻。相比之下,他到還好些,只是身體弱了些。
太后每每焦急,心中愧疚,每年在他們出生的日子都要去祈福。
本來甚是穩定的局勢,因為梁弘身體的每況愈下,而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想到姐姐剛說的話,他眯了眼睛,望前繼續走去,宮門口早有鄭府馬車等候在那 ......
蘇暖正與小荷窩在房裡細細地繡花。她凝神,很是耐心地繡完最後一針,呵了口氣,揉了揉酸澀的眼,起身,拿了到窗前細細端詳,滿意地放下。
鄭老太太的生日就在這幾日,她這段時間因各種糟心事擠在了一處,直至前幾日才猛地省過來。
緊趕慢趕,今日堪堪才完成。
菱形的黑色錦緞底面上,用紅色繡著富貴花,兩邊又加繡了“福壽”幾個小字於兩邊。艷紅色的花紋襯著黑色的底面很是耀眼。
華貴又不張揚。
小鄭氏看了也說好,拿了去,吩咐雯月拿去仔細洗乾淨了,晾乾,準備那日給老太太送去。
鄭老太太靠在榻上,眯著眼睛合了一會,正要朦朧睡去,忽聽得外面響動,她懶得睜眼,只自顧合著眼。
忽覺著不對,睜眼,鄭老國公正掀了帘子走進來,見她睜眼,撩袍子坐下:“大丫頭怎麼說?”
鄭老太太盤腿坐了起來,喜梅上了茶水,輕輕地退了下去,放下了帘子。在門外兩步開外候著。
鄭老太太這才開口,:“也沒有說什麼,你也知道,她向來說話謹慎。要說,真有什麼 ...... 只是,她特意提了一件事情,說是叫過幾日,把家裡的姐妹帶進去她瞧瞧,說是想念得緊 ...... 我想著,忽然就提起了這件事情。她嫡親的也就一個信哥兒,這麼多年都未 ...... 你說呢?”
她說完,看了一眼鄭國公。
這老爺子,平時與她夫妻之間並不親厚,年輕時的柔情蜜意盡數給了那個程氏。
程氏走後,他就搬到那草堂子去住著了。
平時無事,絕不多踏進這個院子裡一步的。兩人也自程氏去後,就各管各的了,只有逢到什麼大事才會湊到一齊。
033大鄭氏的心思
老鄭國公一身細棉灰布短裳,雙手撐在大腿上。聞言沉吟了一會,抬頭問老妻 : “你看娘娘如今怎樣 ? “
聞言,老太太一愣,繼而明白:“這,與先前並無兩樣,瞧著倒是更加沉靜了。”她努力回想,只是除了這兩個字,確實是找不出其它的話來形容鄭容。
這個孫女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從小就不多話,進了宮後愈發的謹慎了,輕易不多說一句話的。
“你看家裡幾個丫頭都大了,平時你多留意著點吧,該教的別拉了 ...... 對了,丫頭們的幾個師傅,這過完年了,都應該考校一番了 ...... 不行的,該換的換。”
見老太太兩眼愣愣地望著他,直接:不是說過兩日娘娘要見一見麼?也得準備一下才行。”
說著起身望外面走去。
“哎!”
老太太揚起的手又頹然垂下,她原本想說,後日是她的小生辰,屆時過來聚一聚,見老爺子已經大步掀了帘子走了出去,只兩步就沒了影。心下忽然就堵得慌,登時就閉了嘴。
她恨恨地別開了頭去,自己默默地生了一會氣 ....... 原本想撩開手不管,可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這事,她還得操心。
她一人細細地思量老爺子剛才的話,知道兩人這是想到一處去了。
“你們進來!”
老太太支起身子,開口喚道。
紅梅與喜梅兩人一起進來。
“去與幾位教習師傅說,五日後,該是到月底了,幾位小姐的課業也該提早準備起來了。”
兩人答應著去了。
.......
窗戶下。
蘇暖兩根手指捏起,對著光細細地轉了一圈,欣喜地看到這枚金綠貓睛石的眼線位於弧面正中,眼線清晰明亮,張合靈活。
她開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 這是一枚極品貓睛石。
那日,在塘里意外揀了它回來,在銅盆里清洗,擦去表面的那層厚厚的污垢,又換了一盆子水來,她當時就笑了:
竟是一枚蜜蠟黃色的貓睛石。
她愛不釋手地又把玩了一會,心情甚好,這枚貓晴石品相甚好,只是不知怎會落到後園那池塘子裡去?
她小心用塊綢布重又包裹了回去,輕輕放入盒子裡,想著得叫雯月悄悄去打聽一下,府里有誰丟過東西?
......
她看看天色,換了衣服,往外走,剛到院門,被一人攔下。
小鄭氏伸手,一臉祈求:“你天天往外跑,這,馬上就到月底了,你的琴也未練,還有 ..... 今天就莫去了?”
她現在聽得蘇暖要出去,眼皮子就跳個不停。
上會鄭卓信,可是專門攔了她,與她說話。道是蘇暖差點被人給拐了去,幸好他遇見了,不然 ...... 言下之意,叫她看好蘇暖。
她吃驚的同時,對鄭卓信是千恩萬謝的。
這個侄子,雖然人都說他不好講話,脾氣壞。可小鄭氏覺得定然是誰誤會了他。你瞧,單就這件事來說,悄悄地與她說了,可見心思是細膩的,也是替人著想的,不然,何必巴巴地攔下她,直接與金氏說了 ......
她問了蘇暖,蘇暖開始還死不承認,後來她一著急,乾脆脫口而出,是鄭卓信告訴她的,才不吭聲了。
她自然是急得要死,當即板了臉,放了話,不許她再出去。
蘇暖見好說歹說,都不鬆口,乾脆就耍起了無賴,直挺挺躺在了床上,不吃不喝兩天 ......
小鄭氏立馬崩不住了,淚眼婆娑地鬆了口,但是這次卻加了一堆條件:每日準時歸家,大根去接,小荷 ......
她瞪了小荷一眼,小荷低了頭。
大根是小鄭氏的奶兄,現在馬房做著打掃的工作,平時對她們娘倆多有照顧。
“好!就依娘的!”蘇暖答得乾脆。
望著破涕為笑的小鄭氏,心裡暖暖地,又有些許小愧疚:自己騙了母親呢!
.......
“娘!”
蘇暖無奈,輕輕地:“我去去就來,大根伯跟著呢!放心,東西我都備好了!不丟您的臉!”她調皮地說。
她雙手環住小鄭氏的手臂,仰著臉,一臉笑容望著她,輕輕搖晃,很是開心的樣子。
“你呀!”小鄭氏無奈,寵溺地伸了指頭,輕點了她一下,眼裡蕩漾開滿滿的笑意,她本就生得好,柳葉細眉,十足像了程氏,只是因孀居,長年素衣簡服地,又皆心境不開朗,生生的看去老相了不少。
如今這一開顏,竟增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