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但身為貼身近婢的慧姑卻是知曉,娘娘心裡有多不甘。
身為位高權重的貴妃,卻謙和有禮,默默經營,當日後宮諸人誰不夸一聲:鄭貴妃的賢良?
可主子骨子裡的欲望,別人不清楚,慧姑可是知曉的。先帝眾皇子之中,傻的傻,病的病,只有四皇子最有希望繼承大統。四皇子什麼都不缺,就缺一個顯赫的生母,鄭容是一心衝著皇貴妃去的,因為先帝的生母就是玉皇貴妃,她小心翼翼地為四皇子積累著資本,......
可一切,千算萬算,卻在先帝突然去世後,一切化為泡影,因為四皇子才堪堪5歲。
新帝繼位後,在旁人看來,鄭容很快就適應了,與其它太妃一樣,默默地過起了孀居生活。
可慧姑知曉,鄭容是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跪在先帝靈前,與其說是在替先帝守靈,實則是不甘,不憤,藉以折磨自己。
但有再大的不甘,也是枉然。
可是,梁弘至今無子,鄭容才又瞥得一絲生機……想著從娘家再挑人,得搶占先機,為自己與四皇子謀後路……
萬沒想到這個表姑娘竟帶來這麼一個消息,真真是久旱逢甘霖。太后那邊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們一早知曉,但她是皇帝親娘,無法。
沒來由地,她與娘娘都覺得,蘇暖說的這件事對她們長秋殿來說,絕對是好事,一定不能浪費了!
這個表姑娘真是個寶啊!
慧姑情不自禁在心裡喟嘆一聲。
她望了一眼鄭容,渾身也充滿了鬥志。
這宮裡,就是個踩高拜低的地方。9年了,她也看夠了,要不是有四皇子,鄭家又爭氣,她們也與王淑妃一樣,清苦得堪比那尼姑庵里的姑子吧?
慧姑眼裡閃過笑容,快步出去尋人。
鄭容一人在房裡轉了兩圈,方喘息著落座,眼眸里閃現著嗜血的興奮。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一個意外的收穫,皇太后張嫣麼?她除了身份高她一頭,有什麼?生了二個兒子,可一個是傻的,還有一個病怏怏。梁弘至今未有皇子,這張嫣放著皇家嫡系子孫不親近,天天把個隔輩的梁旭召進宮裡,見天地在面前候著,這宮裡的人都快把那梁旭當皇太子般看待了。
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鄭容雖很得牙齒痒痒,可又奈何不得,今時不同往日,她有再大的不滿,怨懟也得憋回了肚子裡面去。
可是,現下不同了。
蘇暖今天帶來的這個消息,簡直是給一個瞌睡的人送來了一個大枕頭,咋聽這個消息時,她就已經興奮了,只是強自按捺著罷了。
她心思敏銳,瞬間已是想了好多,得沿著這條線索好好兒地查下去。她有個直覺,此事必不會叫她失望的。
此事,得與那個人好好商議一番了,她坐回椅子上,欲起身,又頓住:”不急,先自己在宮內查證,等有了眉目,再說不遲。
“來人!”
有宮娥應聲進來,鄭容還是按捺不住:“去瞧瞧,今日有哪位王爺進宮?”
一會,宮娥來報說:今日瑞王進宮,懷王去太后那裡。
鄭容不語,今日他沒來。
100鬧事
蘇暖與金氏回到府里,小廝順子老遠瞧見,忙一溜小跑地跑走了。
窗下,鄭卓信正眯眼,瞧著手上的幾份線報發呆。
自上回傷了腿後,此事俱交由手下去察,連日來,雖沒有大的進展,但是也有一點收穫。
當日,他們幾人奉命到達西北月余,每日裡明察暗訪,卻是一無所獲,那些人好似得了風聲,都躲起來了。一連月余,整日裡只能呆在驛館裡,吃飯睡覺,竟是什麼都做不了。
後來,幾人假裝離開,在鄰近的浦城住了一宿,第二日,又悄悄地摸了回去,這回,沒有驚動當地府衙,在城裡找了家小客棧,悄悄蜇伏了下來......
三日後,終於探得有一伙人行跡可疑,出沒在張家鎮......他們跟了上去,不想,卻被發覺。
他們抽身,準備回府衙搬救兵,
卻不料,被集體堵在了城外老林子那裡。
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派了二十幾人在那城外樹林子裡,他們只有5人,饒是再精深,也抵擋不住。
他與周長豐拼力殺出重圍,為了不全部死絕,留得一人回京,兩人分開突圍。卻因傷重不支,掉入了城外林子裡那個廢棄的墓道。
那日他爬出洞去,發現他們竟追到了這裡,而蘇暖所說的那伙人卻不見。
事後,他回去歁察過,這附近就那裡一處莊子,而蘇暖說得正是在那裡發現了買賣瓷器的人......
他一拍桌子,窗外順子進來,說夫人與表小姐已經回來了。
他一推椅子,往外走了幾步,又頓住。
此時正值晚飯時候,園子裡各房僕婦穿梭,梨落苑那邊亦是。
他收回了腳。
第二日,早起,鄭卓信出了府門,徑直往西街去。
一路上,想著李兆仁的吩咐,心下知道,這事且有得折騰。
他一路想著,不知覺已到了西街,老遠就見得門前圍了一圈人,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蘇暖的鋪子?
兩人靠近,見很是熱鬧,不大的店鋪門口圍了一圈人,當街站了一個瘦高個的中年女子,兩手叉腰,正指著門口的一個小夥計厲聲叫罵,唾沫橫飛:“叫你們家掌柜的出來,這昧良心的,老娘的錢也敢騙?喪良心哪。一個破罐子,要老娘30兩銀子,這是訛詐,曉得嗎?咱們可得掰扯清楚。不然,老娘砸了你這鋪子。”
話音一落,這女子身後立時躥出幾個短衣打扮的男子,揮舞著拳頭,當中一人上前,對著那扇木門就是狠狠的兩腳。因為木門厚重,踹得猛了,身子晃了一晃,引得周邊一陣嘻笑。
興兒嚇得抱了頭蹲在門檻里,雖然害怕,卻是半步不肯退卻,只一個勁兒說:”你們欺負人,我們東家不在,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話未落,一個漢子抓過興兒肩膀,輕輕轉了二圈,手一松,興兒不自覺地“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四周想起低笑聲,興兒大張著個嘴,想衝上去,又看看虎視眈眈逼進的幾人,低了頭。
鄭卓信早看得火起,一撩袍子,就要衝了進去。卻見一個人已從人群中擠了進來,厲聲:“你們要作什麼?還有沒有王法?“
正是蘇暖。
她幾步上前扶起了興兒,回身怒視著那幾人。興兒也緊跟在蘇暖身後,壯了膽子:“就是,你們上門鬧事。還砸了我們的東西,我們告官去。”
蘇暖吃驚地抬頭望去,見店堂地上摔了好幾個瓶子。她略掃了一眼,心中有數,被摔得那幾個都是便宜的。正要說話,忽望見了人群里的鄭卓信,眼睛一亮,見他正要擠出來,忙搖了搖頭。
那個女子,見了蘇暖,“咦”了一聲,沒想到是個小公子,這麼年輕。
她眼珠子一轉,立刻兇狠地:“你就是東家?正要找你。你們賣假貨,坑人。一個罐子要30兩銀子,我回去問了,這個罐子最多100文,這是欺詐,你得陪我銀子,你這夥計不但不賠錢,還罵人。”
興兒漲紅了臉,眼淚都要下來了,:“你胡說。我沒有,是你動手打人,還摔東西。”
蘇暖這才發現興兒的脖子後一道長長的巴掌印。
她心中升起怒氣,瞧瞧圍成一圈的人,捺住,大聲說:“是什麼罐子?拿出來,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