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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時,又有幾個人從各家門裡走出,下死勁地打量這兩個人,他們這裡難得有這樣標緻水靈的人兒來。一看就是好人家出來的孩子。
聽說是打聽閔大成家,都熱情地說了起來。
“是呀!大成家裡可真是生了兩個好閨女!前頭那個可是得了好大一批銀子,聽說原先是在那宮裡面做事的,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兒呢!”
一個老婦擦了一下圍裙說:“這個大閨女可爭氣了,聽說嫁給了一個當大官的,去做官夫人去嘍。”
“不是!你搞錯了,那是小的,也不是嫁給當官的,是華家,知道麼?也是,你說得也對,那華老太爺可不是太醫院的官老爺麼?她是那家的兒媳婦。就是現在瑞祥的東家。前陣子我還在街上遠遠地看到呢?坐著馬車,那個威風......”
有人恍然:“對!對!我一早就看出來了,那個後生不是經常來這裡麼?那會,他們家還沒有搬的時候,閔家這個小閨女就經常坐他的馬車出去......也是,她家的閨女一個賽一個的出挑。唉,你見到她家二閨女,怎就沒招呼一聲?也是,人現在發達了,都不認得咱了。”
一圈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蘇暖越聽臉越白,她困難地吞了口口水:“不是說閔家的大閨女嫁給那個什麼華老爺麼?怎麼成了小閨女了?”
011出行
“你肯定弄錯了。我與他們家十幾年的老鄰居了,我最是清楚不過的!”
說話的那人擠眉弄眼的:“那大閨女一早就入了宮,怎麼可能?我可是聽閔家嫂子說過,說這樁親事還是那大閨女給妹子找的,那可是她的親妹子,不關照她還關照誰?不然,大閨女一嫁,小閨女馬上就跟嫁了?要不是為了姐妹情深,怎會等到20才嫁?”
蘇暖看了看說話的老婦人,她已經無暇分辨她是記憶里哪位鄰居了。腦袋一陣發懵:怎麼會這樣?什麼叫她做的媒?什麼叫做她嫁了當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她站在那裡,越聽越糊塗,冬日午後的陽光竟然照得她腦袋一陣發蒙,有點眩暈。
看著一圈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的街坊,她慢慢喘了一口氣,腳步打著飄望外走去。
小荷忙謝過各位熱情的街坊,緊跟了上去。一路上,她小心地看著蘇暖的臉色,輕聲說:“小姐,我們往哪裡去?”
蘇暖一個激靈,抬目看了一下周圍,已經是出了胡同口,前面就是鬧市了。
她吸了一口氣,茫然望了一下四周,好半天才說:“回罷!”
小荷忙跟著往大街上走去,方才兩人一通亂走,已經是出了老遠,現下,辨別了一下方向,繞了好多冤枉路。
走了一程,小荷叫苦不迭,塌著肩膀,有心想叫一下苦,卻見蘇暖只埋著個頭,一味低頭望前走。腳步飛快,絲毫不見疲累。
她只得提一下精神,小跑著跟上。
蘇暖滿腦子亂糟糟的,不知從哪裡理起。她原想著即刻就去城南問上一問,到底怎麼回子事情?可是......她按了按心口,走了兩步,又躊躇了。
不,她得先回去。想好怎麼辦?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
小荷眼看小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幾乎都要跑了起來。她咬著牙齒,不明白小姐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
到得鄭國公府的後門,蘇暖詫異地看著小荷提在手裡的鞋子。
小荷苦著臉指了一下:原是鞋帶子散了。又不敢停下來繫上,蘇暖走得太快,她生怕跟不上,只得提了在手裡。
她忙忙地蹲下穿了進去,一雙羅襪已經漆黑了。
蘇暖牽了牽嘴角,實在笑不出來。
剛進入院裡,小鄒氏聞聲過來,埋怨:“怎就這麼久?”
小荷忙遞過一直抱在懷裡的包裹,:“我們跑了好幾家,才湊齊了料子。”
小鄒氏約略就著包袱翻看了一下,說:“行了。快歇歇罷,也不叫輛車子?看看,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唉喲,快去換了,叫你舅母看見,一準有話說......”
剛換好衣服,院子外面有人來,雯月老遠看見,忙壓低聲音說:“貴媽媽來了!”
小鄒氏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出去。
兩人就在院子裡嘰里咕嚕地說了一會子話,貴媽媽轉身走了。
小鄒氏滿臉欣喜地掀了帘子進來,說:“冬姐兒,你拍拍母親的臉,這是真的嗎?”
她望著一臉慒懂的蘇暖:“剛老太太叫貴媽媽來說,明日帶你去城東郡王府......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哎喲,這還是老太太第一次帶咱們冬姐兒出門呢。”
小鄒氏很是歡喜地嘮叨了一會,就趕著雯月幾個去準備了。
剩下蘇暖一人站在當地,望著咋咋呼呼的母親,心下疑惑:“好端端地,不年不節的,怎就想起帶自己去郡王府了?”
她慢慢地挨著繡墩坐下,:自己原先準備明日再去城南那邊看看,畢竟意難平……方才那一路上,她也想得明白,不論如何,總要活個明白方可。
現下,看來明日之行是泡湯了。
她不得不收起心思,凝神思忖起明天出行的事情來:去汾陽郡王府麼?不知明天除了自己還有誰一起去?
第二日一早起來,雯月挽了個小包袱跟在蘇暖後面,兩人繞過二重院子,進了祥鶴院,院裡靜靜地,兩人並未驚動老太太,就在正房廊下的石子路上候著。
老太太並未起來,蘇暖想著如今這樣的身份,只能比別人提早到得一步,寧可早也不能遲了。
地上的土濕潤,初春的寒氣透過厚厚的的千層底傳來絲絲涼意,只一會就腳趾冰涼,她悄悄地挪了一下位置。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暖感覺眉梢都有了絲絲寒氣,兩人才望得裡頭人影綽綽,老太太應該起了,忙亂了一通,有兩個小丫頭探出頭來,望見外面的蘇暖,很快縮了回去。
須臾,門帘子一動,一個穿著厚夾襖的大丫頭出來,下了青石台階,笑吟吟:“表小姐快裡面請,外面天涼呢!”
蘇暖燦爛一笑,:“老太太可起了?倒是冬姐兒來早了!”
邊說邊隨著她上了台階,一進門,立時一股暖流撲面而來,仿佛覺得連頭髮絲都沾了熱氣。
她規矩地在門邊靠了靠,身後就有一張椅子,上面鋪著一層輕薄的棉墊子,她並沒有落坐。
她悄悄攏了攏身上的夾棉披風,雙手交叉,攏在小腹前的,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站著。屋內暖烘烘地,身上很快暖和起來,她紋絲不動,豎著耳朵聽著裡間的動靜。
鄭老太太坐在妝檯邊,一旁一個大丫頭正手執一隻釵子往她鬢上插了,她往鏡子裡端詳了一會,滿意起身,貴媽媽伸出手去,兩人往外走。
“一直在外面候著麼?”
她頭不回,問了一句。
“是!奴婢見外面冷,剛叫喜梅請了進來,現在外邊暖閣內候著呢!”
說著掀了細棉帘子,老太太一眼望見一人影筆直立於當地。
蘇暖身量頎長,13歲,比二房與她同齡的鄭雲甜竟要高出大半個頭來。
聽得身後腳步聲,蘇暖快速轉過身來,臉上是甜甜的笑容:“請老太太安!”
鄭老太太臉上浮起溫和的笑:“冬姐兒來了?可用過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