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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根又趕了車來。她坐在車子裡,禁不住開口問了。
才知原是鄭卓信今日湊巧到蛟池街上辦事,中間有一個多時辰的空閒,所以,他就先來接蘇暖。
蘇暖心內暖暖的,望著大根憨厚的後背,對小荷努嘴,從荷包裡面摸出了十文銅錢,遞給了他。
大根連連擺手,臉漲得通紅:“小姐,使不得!”
小荷快手快腳地塞到他的手裡:“拿著吧,根伯。小姐請你喝茶的呢。”
大根只得收了,裝進菸袋裡面,揮了鞭子:“小姐,坐穩了。”
蘇暖心情甚是愉快,望著一路上不斷後退的街道,心道:“還是有馬車好,等有了錢,頭一件事情是自己要置辦一輛馬車。”
國公府雖然公中有馬車,但每次出行都要報備,像自己這樣,還不露餡了?大秦朝雖然對女子不似前朝那樣束縛,女子也可以自由上街,但大家夫人和閨秀,進出還是用車,很少這樣拋頭露面,行走於街面上。
自己現下還可以扮了男裝行走,但是,進來,好像有逐漸發育的症狀,再隨便在臉上擦了那藥膏子,恐難混過去,為了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謹慎些好。
像上次那樣的事情,她至今想來還是心有餘悸......聽那些媽媽們說起,京城周遭每年都有那良家女子失蹤。官府也曾追查過,但都不了了之。裡面聽說也有少數官家女子,據說也有找到的,可......
她真應該感謝鄭卓信,不得不說,要是沒有他,她這輩子也完了,還一腔子熱血想著要追查上輩子的事,恐怕這輩子就先交待了。
想著上次他一口拒絕自己的事,忽然就沒有那麼介懷了,這個人,怎麼說呢?
鄭卓信為人浮誇,蠻橫不講理,任性。
這是她對鄭卓信的最初印象,但是上回的事,他救了自己,這麼大的事,卻只是悄悄告訴了小鄭氏,並不曾聲張,可見也是個心思通透的,至少對這府里的事,也是知曉些的。並不似鄭卓鋒,只管自己一味痛快,全然不管這些......
也是,鄭卓鋒可是未來的當家人!
她如此想著。
055武試1
兵部校場。
此時此刻陣陣喝彩聲,伴隨著鑼鼓的鏗鏘聲,透過高高的圍牆傳了出來。今日是武試的第一場,因報名人超乎尋常多,所以竟分成了三個擂台同時進行。
四月的天,陽光暖和照著,可場地周圍卻是熱浪滾滾,氣溫憑空高了許多。里三層,外三層的任圍著,又有人拼命地往裡面擠。
裡頭的人也不抱怨。今年不同往年,先打擂台,再測試騎射。
是以,三個擂台前都擠滿了人。
每個擂台五步之內卻都清空出一片空地,周圍有盔甲鮮亮的兵士站立兩旁,均肅著臉,面無表情。手中雪亮的紅櫻長槍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看客就圍在兩旁站著觀看,雖人多,卻是沒有人敢往前擁擠。
這些可是京師守備營抽調出來的精銳,專門維持這次武試的,當中聽說還有羽林軍,這要一個不小心,被認為是鬧事,可是可以當即格殺的。
這些看眾大部分是參賽的考生,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而被逐出場地,取消比賽資格。
他們與那些達官貴人的家的公子哥不同,不同於他們來就是圖個熱鬧,這也許就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閱兵台上也搭了一個高兩丈,長寬各五丈的擂台。
此刻已經是水泄不通,台上三通鼓聲過去後,又有兩人上了台。
台下左手處視野最好的一個地方,卻有一處並不顯得擁擠。幾個小廝正趕了身邊的人,清理出一個足夠六七個人站立的空間,中間站著四個衣飾華麗的公子,正雙手抱胸,閒閒地望著台上。
周思聰眯眼看著台上那個瘦小的考生,不確定地:“和尚,你說他能贏取麼?我怎麼覺得那麼玄乎呢?”
他說的是台子上一個瘦小精幹的漢子,年約三十,一身勁衣。
他的對面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濃眉大眼,站在他面前,這形體上,高下立現。
鄭卓信摸著下巴,往嘴巴里繼續丟了一顆瓜子,嚼了幾下,吞了下去。
“咱們來賭一把?”
他斜眼望著周思聰,摸出一個金騾子。在手上拋了拋。
“好呀!”邊上幾人立時起鬨,紛紛附合。引來周遭人的一通白眼,看看他們幾個,自覺地又往邊上擠了擠。
台上一聲鼓聲響,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擂台之上。
兩位考生同時對著台下觀眾一齊抱拳行禮,二話不說,小個子就先發制人,搶先發起了攻擊......
台上你來我往,打得熱鬧,台下觀眾也是聊得熱鬧。
鄭卓信忽然一拍手:“倒!”
但見台上那個大漢一個趔趄就倒了擂台邊。
“咦?”
鄭卓信又丟了一顆瓜子在嘴裡。
周思聰緊張又興奮地:“怎麼樣?輸了吧?這已經第二十招了。”
忽然愣住,不敢置信。
台上方才那個已經躍回台中的漢子忽然詭異地身子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彎,竟然一頭栽倒在台上。
“哈哈哈!你輸了,”鄭卓信樂不可支,抖動著雙肩,翹著兩根手指拎起了周思聰面前的一個錦袋。
周思聰無奈地聳肩,嘟囔了一句:”算你眼毒。不過,奇怪,明明看著已經輸了,怎麼會又?”
鄭卓信好心情地拋了手中的錦袋給三兒,說:“你沒有仔細看麼?剛那個人耍賴。“
周思聰陡地睜大了眼:“我沒有看出來。”
鄭卓信招手,他靠近,俯耳說了幾句...........
說話的當口,又有人上台,幾人看了一會,意興闌珊,又賭了一回,鄭卓信捧了一袋銀子招呼:“走,去醉湖樓,今兒,我請客。”
幾人起鬨著,相擁著去了。方才他們站立的地方,立時被人群填補上。
身後有人望著遠去的幾人:“這就是鄭卓信?”
......
因鄭卓信明早有一場比試,所以,大傢伙兒也只是略鬧了一鬧,並不曾喝多少酒。
鄭卓信晃悠著步子,進了前院書房。
屋子裡面黑咕隆咚地,三兒忙跑先一步,準備進裡面去找火石。
“不必了!”
鄭卓信已經一步跨了進去,三兒正待跟進去,“爹!”
三兒一激靈,忙住了腳,轉身退到廊下,一雙眼睛警惕地逡巡著。
屋子內,鄭國公坐在窗戶下,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略帶不悅:“喝酒了?”
鄭卓信嬉笑著,一步跨到父親背後,伸手去揉捏他的肩膀:“爹,怎地也不點燈?黑頂瞎火地坐這,怪嚇人的。”
鄭啟華一把怕開他伸過來的手,一指對面的椅子:“坐下。”
待得鄭卓信坐了,方才望著他,有窗外廊下的燈籠照進來,暈得鄭卓信臉上忽明忽暗。
他看著,恍惚了一下。這是他的嫡子,與他連個哥哥比起來,頑劣得多,也最讓他操心。
可是,父親說,他最有希望振興鄭家。不管怎麼說,總之,這份家業最終是要傳於他的。
眼看明日就要上場,今日原想等著他回來,再好好囑咐一會,可,這小子,這時辰才回來,定是又去哪裡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