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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木青一身藍色衣袍上隱隱有斑斑血跡,生怕待會官差詢問起來,徒增煩惱,兩人不再停頓,一陣疾走,回了梨落苑。
很快,木青梳洗停當,出來,見蘇暖正倚在榻上看書,窗外的光漏進來,蘇暖眉目平和。
她咬了咬唇,忽然雙膝跪地,“撲通”一聲,叩頭:“小姐,奴婢該死,還請小姐治罪。”
蘇暖一愣,放下手中的書,詫異:“木青。你起來,怎麼了?”
木青叩了三個響頭,抬頭,兩眼亮晶晶地望著蘇暖:“小姐,奴婢方才不應該獨自丟下小姐一人,讓小姐陷於危險,實在是該死。請小姐責罰。”
蘇暖明白過來,起身,去拉木青:“好啦,我知道了。不是同我說過的麼?再說,我也沒事啊?這不好好兒的。”
見木青還是不起來,她看著木青,忽正色說:“木青,你是去救你的哥哥,不是別人。所以你不必自責。況你事先已經過我的允許了。起來吧。傻丫頭。”
說著,微笑,落出臉上的梨渦。
木青一愣:傻丫頭。
蘇暖明明比自己還小,可是,她方才說話的時候,那神情卻是分明像一個大姐姐那般,很是沉穩,特別是最後那句傻丫頭,竟然說得再自然不過。
她眨了眨眼睛,就著小姐的手,起身,退到一邊。
方才,她想了一路,她作為一個貼身護衛,此番已是犯了大忌。鄭卓信給她的任務就是好好保護蘇暖,確保她安全無虞。
按照任務來看,她今天是不稱職的,撇開蘇暖,去救木明,這是犯了護衛的大忌。要叫少爺知曉,不定這麼懲罰她呢。
她暗暗地吐了吐舌頭,心下再次告誡自己要小心。
160跑了一個
廂房裡,鄭卓信雙目盯著木明。
木明跪在地上,說完最後一句。
鄭卓信說:“巷內有埋伏?風子被迷香迷了?”
木眀望了一眼耷拉著腦袋的風子,說:“是。”
鄭卓信飛快地掄動著手指,一時未吭聲,良久,才抬手,:去吧,叫大生進來!
木明一凜:“是!”
他歪著身子出去了房門,回頭見風子還跪在那裡,他吐一吐舌頭,暗自慶幸,加快了腳步,往外去了。
門內,鄭卓信一腳就踹向了風子,風子哭喪著臉:“爺!”
“你屬豬的啊?一枝香也能把你迷倒了?幸好明子沒事,不然,你死都不足惜。”
“爺,屬下知錯。還好,青姐救了明哥,不然,......”
風子連連請罪。
......
蘇暖趴在裡間屋子裡數錢,榻上堆著散亂的銀錢,她小心地數著,銀票子疊在一起,還有一堆銅錢。這些放在鋪子裡不放心,她每日裡留下少數的銅錢,其餘的都拿回了梨落苑。
與外邊比起來,梨落苑怎麼說還是安全的。
她嘴巴里念叨著“四十七,四十八......”
直起身子,攏在一處。
這是這個月的收入,總共七百零四十八兩銀子。
她有點小開心,刨去成本,應該賺了近300多兩。還是不錯的。
她眯起了眼睛,只是,她望了望外面,院子裡小鄭氏正在與雯星幾個在翻曬東西,這天入了秋以後涼得快,這乘著陽光好留著些冬日裡的衣服袍子都要翻出來曬一曬。
蘇暖剛看過了,那些亮出來的衣裳,許多都不能穿了。蘇暖的都太小了,特別是小鄭氏的,蘇暖看得眼中一熱。
那些衣服,都是絮棉的襖子,笨重不說,還由於經年了,硬邦邦的。
瞧著母親一臉平靜地與王媽媽商量這些襖子再拍一拍,重新添上一點新棉花,她的心裡不禁發賭。
小鄭氏竟然沒有一件皮袍子,像樣的皮袍子。
反觀自己衣箱子裡那些皮襖子,狐狸毛的,兔毛的,明顯是改小了的,這些皮子不錯,拿出來在陽光下閃著柔順的光。
蘇暖望著,別開了頭。
這些應該都是小鄭氏先前自己的衣服,每一件都是不錯的,可她就那樣拿了出來,統統改了,給自己穿。這不明顯著是浪費麼?自己正在長個子,這改了,只能穿一二年,再是不能穿了的。
她吸了吸鼻子,又使勁揉了一揉。蘇暖何其有幸?小鄭氏不是親娘勝似親娘,除了娘親,誰肯這樣做?
她從銀票子當中拿了三張出來,:不管了,先去給娘置辦一件過冬的皮袍子,錢麼,慢慢賺,再想辦法就是。
國公府的冬衣也有,金氏前幾日又特特叫給蘇暖準備了兩件斗篷披風。一早叫人量了尺寸的。
可是蘇暖卻是打定主意,婉言謝絕了。
她知曉,那兩件披風的料子是金氏從自己的私庫里拿出來的。鄭雲意她們並沒有。
原因是什麼,蘇暖自然是清楚。
她已經打定主意了,盡力不能多占金氏的油水了,從現在開始,就與原來一樣吧。
但是,小鄭氏這個袍子是一定要置辦的,不能在大年夜團拜的時候,叫小鄭氏抬不起頭來。
蘇暖揣著銀票,帶上雯月往最大的皮鋪子走去。
蘇暖挑了半日,相中一件狐狸毛料子,灰白色的毛,剛好夠做一件狐白皮襖,毛也細密厚實。
蘇暖瞧著喜歡,也不打眼,卻最是舒服保暖。
想到先前給小鄭氏淘的那件白狐坎肩,她喜歡得不得了,想來這件她也應該會喜歡的。
雯月抱著袍子樂顛顛地與蘇暖到了裁縫鋪子,按照小鄭氏的尺寸,要求做件襖子。
兩人回來時候,蘇暖瞧瞧小鄭氏的房門,吩咐雯月不得與小鄭氏說,不然,說不定又改成自己的了。雯月自是點頭答應著。
隔了十來日,估摸著袍子已經做好,蘇暖帶了雯月去親自去取衣服。
掌柜的從裡頭拿了出來,一抖開,蘇暖就滿意得很。
青白色的狐毛很是順服,巧手的掌柜在領子與下擺又加了錦緞連接,釘了盤扣,很是亮麗。
她拎在手裡翻看了一會,又叫雯月穿了,自己己瞧了瞧,雯月身量與小鄭氏相仿,穿上,立時華貴不少。蘇暖滿意地包了起來,付了銀子,雯月抱在懷裡,兩人往外走。
中途又往聚福齋去買了只糯米鴨子回去,小鄭氏愛這一口。
不知不覺,路過隆祥。
她情不自禁地抬頭瞧一眼,卻見正有人出來上門板。
她心中一個愣怔,望望天色,怎的這個時辰就關門了?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想到先前鄭卓信說的話,心道莫不是那事已經發了?
正驚疑,卻是門板一動,後面鑽出一個人來,可不就是六子?
“六子!”
她叫。
六子回頭,見是蘇暖,忙笑著跑過來:“閩朝奉!”
蘇暖一笑:“六子,今日怎的這麼早收工?”
六子臉一垮:“您不再,大掌柜與二掌柜這兩日也不在,整日裡不見人影。這鋪子裡,上回鎖柱收錯東西,被蔡掌柜好一通埋汰......可不得早點關門。”
蘇暖“哦”了一聲,一時也無話。告辭,瞧著六子匆匆上好最後一塊門板,轉身離去。
蘇暖有點心緒不寧:這看來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在隆祥待了這麼久,鮮有金掌柜與蔡掌柜兩人同時不在的。即使蘇暖在,也是有一個必要當日趕回來的。因為當天,都要盤點一遍當天的帳目的,貨帳對過,方算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