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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愣了一會,木青去灶下燒熱水,蘇暖在屋子裡守著鄭卓信。
見他依舊閉著眼睛,額上的汗卻是出來了。
她忙跑去叫木青,木青跑過來一看,欣喜:“好事,這藥丸有點用。”
端了水來,擰了毛巾,給他擦汗......
兩人一夜未合眼,就這樣守著鄭卓信。
凌晨,鄭卓信幽幽醒來,見蘇暖正伏在一旁椅子上看著他。
他眨眨眼,疑心看錯。
仔細一瞧,還真是蘇暖,只是那眼睛卻是閉著的,想來是困得狠了,就那樣誰過去了。
他動了一下,疑惑,:這丫頭,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蘇暖正迷迷糊糊地,正做夢:
鄭卓信全身爛得不成樣子,拉著她的手“救我!”
她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四哥!”
見鄭卓信依舊閉著眼,還在睡。
她起身,探手去摸他的額頭,皺了眉,似乎還是熱?
她判斷了一下,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來回試了兩次,乾脆俯下身子,用自己的頭抵著鄭卓信的額頭.....
小時候,每回發熱,師傅都是這樣子來確定的,很靈驗。
原本閉著眼睛養神的鄭卓信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來。腦子一炸,瞬間睜開了眼睛。
“嗯!”
蘇暖抬頭,一雙放大的桃花眼,亮晶晶地看著她,眨了眨。
她一喜:“醒,醒了”
忙轉頭:“我去叫木青。”
沒人應她。
鄭卓信的臉皮子漸漸發燙,他慢慢地又合上了眼。
鄭卓信長這麼大,就沒有與人這麼親密地接觸過,額頭抵著額頭,方才蘇暖那輕輕淺淺的呼吸就在他鼻端,痒痒地。
她怎麼敢?
他紅著臉,裝睡。
木青聽得,忙端著一盆子水過來,喚了聲:“少爺!”
鄭卓信只得睜開了眼。
木青歡喜地:“可算是醒來了。你可嚇死我們了。只是,少爺怎麼會在這裡呢?對了,我哥呢?”
她交了毛巾遞過去,一邊問道,心下卻是擔心。
木明跟著鄭卓信一起出去,鄭卓信傷成這個樣子,木明呢?怎麼不跟著?
346吸毒
鄭卓信看著木青,儘量簡短地說了事情的經過。
蘇暖在一旁聽著膽戰心驚,鄭卓信說得簡略,但是從木青那凝重的眼神,以及他的傷勢來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鄭卓信這一路上是經歷了多少劫難。
看著他這一身狼狽的,一向愛乾淨的他,身上那個酸臭味,昨晚給他擦洗的時候,那水黑的......
......
小荷端了一晚稀飯進來。
她今日一早就被木青叫了起來,才知道木青他們一夜沒有睡,鄭卓信受傷了。
一個時辰前,木青走了,騎了馬匹拉車的馬,說是要趕到上京去。
順便要給少爺帶回藥來,不然少爺那條腿恐怕要廢掉了。
鄭卓信連著吃了兩大碗稀飯,直到鼻尖冒汗,臉孔發紅。
他舒服地嘆了口氣,這幾日就沒有好好吃過飯。
門外傳來聲響,是張大成他們來了。
蘇暖想了想,吩咐小荷出去,只說要多留幾日,此處風光不錯,叫她們去準備一些米麵菜蔬之類的,送過來。
又叫他們自便,每日下晌過來就行。
張大成自然是應了。此時家裡正值農忙,既然蘇暖這樣吩咐了,也知道他們這些大戶小姐恐怕不喜歡生人在前,就留下一些要用的東西,做了早飯,帶著婆娘走了。
蘇暖在屋子裡,看著鄭卓信在使勁擠著血水。
他的那條腿完全麻木,烏黑,一股一股的血水從那洞裡冒出,先是黑色,後來是黑紅。
鄭卓信雙用力擠壓,傷口那裡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一盆子水很快就污了。
小荷端了出去倒了,又重新換了新的水來。
燒好的熱水已經用完,小荷跑去灶間重新燒,又攏了那纏腿的布條去煮。
木青說了,務必要煮透。
蘇暖跪坐在那裡,看鄭卓信眉頭都不皺一下,不由問了一句:“沒感覺麼?”
鄭卓信的手未停,搖頭。
除了脹麻,還真沒有感覺。
擠了這麼多,那血水還是黑紅的,看來,這毒在裡頭,一時是清不出來。
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兩個黑洞洞的傷口,艱難地抬了腿,努力往嘴邊湊過去。
卻是一臉是汗水。
傷口在處腿肚子上,夠不著。努力了幾次,只得放棄。
鄭卓信看著烏黑髮麻的小腿,呆楞。
“是要把血水吸出來麼?”
蘇暖看著烏黑髮沉的腿,心內也是發急。
等到木青帶了藥回來,恐怕是來不及,這條腿說不得就廢掉了。
她說:“是不是吸出來就能清了?”
鄭卓信下意識地點頭,說:“已經沁入,吸出來是最好的,擠是擠不出來了。我的嘴不夠長,不然准細了個乾淨。”
他笑著說。
蘇暖看著他,見他還笑得出來。
撇了撇嘴,說:”我來吧。“
說著就湊了腦袋過去。
“哎呀!”
鄭卓信嚇了一大跳,忙抱了腿腳,:“髒。”
他紅了臉。
這條腿已經幾日沒有洗了?蘇暖給他吸?
他緊緊摟住,往身下藏。
蘇暖伸出手,雙手抓住,用力拽了出來:“放手!怕什麼?”
她見鄭卓信不肯,眼珠子一轉,忽然就撲了過去,撅著嘴......
鄭卓信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鬆了手。
蘇暖一把摟住那條腿:開始用力吸了起來。
一股子濃濃的腥味湧入嘴裡,她屏息,吐到一旁的木盆裡面。
“我就說麼,髒得很。”
鄭卓信張著手,彆扭地支著身子,兩眼亮晶晶,眼裡有些發熱。
這傷口上有毒,弄不好全中毒的,他沒想到,蘇暖竟真的會給他吸毒。
“你小心點,別吞了下去!”
他咕噥了一句。
蘇暖一窒,口裡正含了一口膿血。
忙吐掉了,喘了一口氣。這人,知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按下口中那股子怪味。
抬頭的瞬間,她大大地白了鄭卓信一眼。
那一個大白眼,黑白分明,似怨似嗔,鄭卓信忽然就垂下了眼,不作聲了。
屋子裡一時安靜,只有蘇暖用力吐血水的聲音,一口又一口,直到有淡紅色的血水流出來,蘇暖才住了口。
嘴唇都有點哆嗦。
“快,漱漱。”
一個杯子遞了過來,蘇暖轉身,接過,就著茶水漱了口。
她放下杯子,呼了一口氣,見鄭卓信正彎腰查看傷口:原本發黑的周邊,被蘇暖這一通吸,吸得發白。
他用手按了按,看著那已經沒有那麼黑的腿,正要說話。
門一聲響,蘇暖走了出去:“小荷,水燒好了沒有?”
鄭卓信默默地拿起了一邊的布條,自己纏了上去。
小荷進來,手裡端了一臉盆水,說:”少爺,奴婢給您換一換。”
她用布條蘸了水,給鄭卓信擦腿。
鄭卓信伸手接過,自己慢慢地擦拭了一下,就丟了面巾。
“少爺,你這傷口也得洗一洗,奴婢在裡頭加了茶葉。小姐說您這腿都有味了。”
見鄭卓信不肯清洗傷口,小荷咕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