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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快步走回梨落苑,雯月迎上來:“小姐!”
蘇暖直接拿著盒子進了房裡,邊走邊問:“有絲線麼?”
雯月忙去翻找了一會笸籮,一會舉了一截子絲線說:“小姐,要多長的?”
見蘇暖已經把盒子裡的珍珠傾到在一塊手帕里,攤在一個小盤子裡。
她驚呼一聲:“怎麼斷了?”
一邊蹲下,數了數,眼中驚嘆:“小姐,這珠子好漂亮!”
又趕忙量了絲線,開始串。
沒多久,就串成了。蘇暖托在手裡,輕輕吁了一口氣。
方才,鄭雲玲問她借這串珠子,看著對方那眨動的眼睛,她知曉這是狐狸借雞,有去無回地。當然,不會說不還,只是,借的時間就說不準了。
她忽然不想借,這串珠子成色甚好,她如今正缺錢,留著也有個後手不是?可看鄭雲玲那幅樣子,不借是不成的。
是以,她手下暗暗使力,扯斷了絲線......自然,也借不成了。
她雙手攏了一攏,雯月穿得紮實,用了雙股絲線,恐怕再要想扯,就有點難了。
“小姐,帶上瞧瞧?”
雯月在旁攛掇著。
蘇暖好笑,到底是女孩子,這雯月一向穩重,見了漂亮的東西,也不得不動心。
她一笑,說:“你戴上試試?”
說著作勢就要往雯月脖子上套。雯月嚇了一跳,忙往後一退:“小姐,你可別嚇奴婢,這等貴重的東西,豈能是奴婢能戴的?”
卻是聽得“哎呀”一聲,原來木青進來,雯月差點踩看木青的腳。
“木青,快瞧,小姐這串珠子好漂亮!”
雯月笑著說。木青也湊過來,笑著瞧了一會,兩人都攛掇蘇暖戴了瞧。
蘇暖一笑,卻是直接收了起來,兩人失望。
蘇暖現在哪裡有著心思去打扮?
女為悅己者容!
蘇暖的那一腔少女心早已經隨著華明揚飄走了。
容貌於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現在她的眼裡只有銀子,比前世更加渴望銀子.......這串珠子能價值幾何?這個才是她關心的。
在沒有見到師傅賀司珍之前,她滿腔恨意,很不得對那人生啖其肉,飲其血。心頭緊崩著一根復仇的弦,時刻警醒自己。可當那日見到師傅,知道師傅安然無恙時,她忽然沒有那般急切了......她只要師傅安好。
她曾經不止一次想過,此仇能報,固然好。不能的話,她就帶著師傅,娘,好好兒地活下去。
懷王送的這串東珠,得好好地收起來,也許日後用得著。
她翻出了底下的盒子。
現如今,她的首飾,金銀之類的已經全部換算成了銀子,成了現錢。
她翻了翻,明日要去進貨,銀子還是不稱手。
雖說現在她折騰了幾月,可是手頭能用的銀子卻是不多,賺來的幾百兩銀子,又都填了回去,重新添了新東西進來。每回見到好東西,都想盤過來,無奈手中銀子不趁手,這裡又有沒有賣出去,都積壓在那裡了。
她盤算了一番,瞧了瞧頭上的一根銀簪子。
心道:“如果都穿男裝也不錯,這頭上的配飾也可以省了。
她摸摸耳上的銀丁香,也拔了下來。
看了看空了一大半的首飾盒,呼了一口氣,蓋上了。
木青望著她的梳妝盒子,瞥了一眼,心下詫異:小姐這也委實太清貧了點,哪家小姐的首飾盒裡不是滿滿當當的?
可蘇暖的盒子,因為平時都是雯月近身伺候的,她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到匣子裡的東西。
只有兩對耳環,幾根簪子,剩下的就是那幾朵頭花了。
瞧著蘇暖那紅紅白白的臉,她不由吐一吐舌頭,暗道:“得虧長得漂亮。看來這美人就是好,還能省下脂粉錢呢。”
128大買家
劉福的事情,蘇暖再急也沒有用,鄭容宮內沒有消息傳出來。
現在想要見劉福更難,她與木青在懷王府巷子那裡候過好幾次,發現就是白日裡都是由侍衛在不斷地巡邏,那邊牆頭上更是加了一圈鐵荊棘,寒光閃閃地豎著。
蘇暖只得暫時先放下此事。劉福此番受了驚嚇,怕是短時內不會再輕易露面,他躲在懷王府里,只要不出來,又能奈他何?
劉福是跟著懷王的老人兒,不能輕易動他,否則,驚動了梁旭,不管不顧地追查起來,事情鬧大了,就不妙了,想來鄭容也是清楚這個理.......
蘇暖也就先放下。
這日正在鋪子裡,清早無人,她正耐心侍弄一盆蘭草,當初那盆,現巳長得很旺,正分盆。
門外有人進來,興兒已迎了上去,“客官!”聲音熟稔,帶著股子興奮。
她搖搖頭,出去,發現還真是熟人。
懷王梁旭。
“王爺!”
她忙行禮,心下詫異,這位爺來這裡作什麼?
她可不認為他是來買瓷器的,他那懷王府里什麼好東西沒有?她這小店裡的東西他哪裡看得上眼?
“今兒有什麼新貨,拿來瞧瞧?”
身邊一個醬色衣袍的隨從笑著說。
興兒忙答應著去了。
蘇暖瞧著不對,告了聲罪,也跟了進去,低聲問:“怎麼回事?那人你認識?”
興兒興奮地:“當然,之前就是這個客人一口氣買走了我們許多東西。”
蘇暖吸一口氣,一把拉住:“是左邊,還是靠窗那個?”
“就是那個穿醬色衣的客官呀。小姐,方才外邊那位真的是王......爺嗎?”
興兒眨著眼睛說,聲音有些發顫。方才小姐叫那位小爺“王爺”,他一時懷疑聽錯,王爺竟然會到她們這小鋪子裡?
見蘇暖點頭,他手腳發抖地從柜子里去拖出一個盒子來。
蘇暖上前,阻止:“等會,這個不要動。讓我想想。你說先前他買去的是三個瓶子,是吧?這樣,把咱們上回運回來的那批東西尋幾樣出來,挑那好的。”
她說的是上次與梁紅玉弄回來的那批東西,因為東西昂貴,一直存在庫房,那幾樣不曾拿出來過,怕遭賊。
晚上興兒一人守店,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現下有了這麼一個大客戶,可不得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兩人抬了東西出去,梁旭已經在椅子上坐了,正無聊地瞧著那盆蘭花發呆。
見了蘇暖,雙眼亮晶晶地轉過身子來。
蘇暖笑眯了眼,把東西一樣一樣地小心擺在檯面上,有幾樣,又放到一旁架子上去。
她小心、認真、仔細地擺弄著,全神貫注地。梁旭眼睛一直盯著她,見她那認真樣子,連一眼都不多瞟他一下的,心中忽然有點不滿。
他一個堂堂王爺,站在這裡好長時間了吧?這個蘇暖怎麼就不,就不多瞧他一眼呢?
他咳了一聲,蘇暖擺好最後一個瓶子,才轉過身子來:“王爺,請。”
梁旭邁步,裝模作樣地瞧了瞧她手中的畫,口裡說:“這幅畫有什麼典故,說來聽聽?”
蘇暖一愣,說:“這是關穀子山水,此畫是他早年的作品。”
梁旭微笑,蘇暖的聲音輕柔,就在身邊,伸手指點著,神情專注。
他心思全不在畫上。
只瞧著蘇暖的那根白皙的手指移動,有些發愣。
蘇暖一口氣不歇地講完,見梁旭發愣,不禁輕叫了聲:“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