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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不施脂粉,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這樣的一個人兒,與這身後的綠牡丹一樣,乾淨得份佛是那花中精靈,就像不染人間煙塵的牡丹仙子,叫人生生移不開眼去。
梁旭死盯了兩眼,正要說句什麼,忽臉色一變,他掃了一眼隱在假山後的慧姑,又望了望身後。
他大步走了過來,伸手一指對面:“慧姑!”
他壓低聲一叫,慧姑從假山後轉了出來,低聲:“殿下!”
一邊看著他,眼裡神色莫名。
梁雋轉過臉去,抬了下巴:“還不快走?皇上御駕就要來了,是要驚了聖駕嗎?”
蘇暖一個激靈,抬眼看向慧姑,見她微垂著頭,眼睛看著腳尖。
她忽轉了身子,提裙向一側快步走去。
走了幾步,見慧姑不動,低聲:“帶路!”
聲音平靜無波,卻是讓慧姑莫名的咽下了口中的話,只得跟著她往前走去。
兩人剛轉過去,身後想起腳步聲,粱雋轉過頭去:“皇兄!”
梁弘帶了兩個內侍正緩緩行來,春暖花開,他願意到園中走一走,這氣喘的毛病一到春天反而嚴重了,御醫建議他每日裡多到園子裡走一走,有好處。
他臉上帶出幾分微笑來,看著梁雋:“方才和誰說話呢?”
前面高處隱隱見兩個背影,正低頭行走。蘇暖那一身衣裙在一片山石當中反倒不顯。
梁雋笑眯眯地,仰了臉笑著說:“是我母家的一個親戚,迷路了,正叫人帶了出去!”
梁弘哦了一聲,看他一眼,不吭聲。
“牡丹開了!”
他轉眼看向那一株顫巍巍地迎風綻放的綠牡丹,:“昨日裡還是花苞呢,今日就開了!”
梁雋也湊過去:“今年這花開得愈發早了,花匠們栽培得更加小心了,瞧著竟提前了這麼多天!”
梁弘深吸一口氣,望著鮮嫩欲滴的翠色說:“此花不艷,清新淡雅。香氣卻較之其它牡丹好聞。”
“皇兄說得是,這綠牡丹就......”
兩人輕聲說著話。
身後站著小內侍,低著頭。
這裡蘇暖快走了一程,一路回了長秋殿。
她快步上了台階,鄭容正同金氏坐著喝茶,見了她回來,笑微微:“回來了?”
一邊瞧了瞧隨後跟著的慧姑,見她輕搖頭。
蘇暖在金氏的招呼下,坐下來喝茶。
鄭容向慧姑看一眼,緩緩起身向內室行去。
慧姑跟了進去,行至裡間,她驀地回頭:“怎麼回事?”
她目光銳利,直直地盯著慧姑。
慧姑張了張嘴,只得說:“碰上了殿下。所以......”
“雋兒?這麼巧?”
鄭容皺了皺眉頭:“他瞧見你了?你不會編個理由叫他離開?”
她不悅地。
慧姑張了張嘴,沉默了一會說:“老奴想說來著,殿下直接說皇上要來了,趕了我們離開.......”
“什麼?”
鄭容睜大了眼睛,驚愕地看著她,眼睛裡有著不可置信。
見慧姑點頭,她嘆了一口氣。
“罷了,不說他了。你說如今可怎麼辦?經了這一回,是愈發難了。剛聽母親說已經看好了房子,就要搬出去了。以後恐怕沒有機會了。你說這?這雋兒,搗什麼亂子?真是不省心。”
想著自己是否做錯了?
從小就教育他要對皇兄好,對皇兄要尊敬。現在,這小子真聽進去了。哎呀,真是怎麼說呢?
276生病
慧姑低了頭,看了看天色,也想不出辦法。
鄭容也不吭聲。
許久,門口帘子一聲響。
墨月輕輕地探進頭來:“娘娘,時辰不早了,夫人和表小姐要......”
她低了頭。
心下驚惶:方才娘娘那一眼,太過凌厲。
她訥訥地不敢再出聲,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帘子,退了出去。
慧姑望一眼帘子,想了想,湊進鄭容耳邊輕聲說了一番話出來。
......
金氏在外邊正等得心急,見那帘子掀開,慧姑走了出來,臉帶焦急:“夫人,娘娘心口忽有不適。奴婢先去請太醫了。”
金氏唬了一跳,忙抬腳往裡頭走:“娘娘,容姐兒,怎的了?方才好好好兒的。怎麼回事情?慧姑你快去。”
她焦急,徑直往裡走。
蘇暖也跟了進去。
裡頭,帘子放了下來,鄭容已經依在榻上,一手支著頭,合著眼,不吭聲。
金氏急忙近前,仔細瞧了瞧,想摸又不敢摸:“哪裡不舒服?太醫一會就來了。”
蘇暖也近前,喚一聲:“娘娘!”
鄭容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看金氏,“母親!”
聲音細微,又看著蘇暖:“蘇表妹......”
她用手示意,蘇暖又近前一步,鄭容忽然一把拉了她的手說:“你瞧瞧,這進宮一趟,讓你笑話了。”
說著,“哎喲”一聲,忽然一閉眼,不聲響了,只是一手緊緊抓著蘇暖不放。
等了好一會兒,慧姑匆匆進來,後面跟了個背著藥箱的大夫。
幾人退了出去。蘇暖卻是被鄭容抓了手,抽不出來,慧姑向她搖搖頭,她只得在床沿坐下。
金氏在外間候著,一會,慧姑送了大夫出來。
“娘娘無礙,多休息,開些寧心靜氣的藥,吃個幾日。”
年過五十的老御醫對慧姑說。
慧姑送了他到門外,又叫墨月去隨他拿藥。
“夫人先回吧,這天也不早了。娘娘這裡,奴婢會盡心照顧著。只是,這表姑娘。”
慧姑回頭看了一眼裡頭,輕聲,為難地:“娘娘還抓著表姑娘不放呢。要不,就讓表姑娘多留一日,明個,等娘娘好轉了,再回去?”
金氏聽得,悄悄探頭進去,見鄭容微微閉著眼睛,似乎是睡過去了。
目光下移,鄭容一隻手正抓著蘇暖的手不放。
她目光一閃,看了看慧姑,輕輕地點頭,對慧姑輕聲說:“要得,我先回去了。告訴她,明日我在宮門口接她。我這就不進去了。”
慧姑送了金氏出了門,回來,見鄭容已醒。
她就如此這般說了:“夫人回去了,說叫小姐在這裡替她陪一陪娘娘,她好放心,明日裡再來接了小姐回去,叫小姐勿念。”
鄭容就看著蘇暖,微微笑著。
她的神情溫和,連眼睛也是溫和的。
蘇暖一時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下意識地覺著留在這裡不妥,可是,她又說不出口不留的話。
只能是點了頭:“曉得,娘娘不嫌蘇暖粗笨就好。”
鄭容欣慰地點頭,看了看慧姑,重新又躺了下去。又吩咐給蘇暖上茶:“咱姐倆說說話。這可真是難得。”
挨到了吃晚膳的時間,鄭容精神好了許多,慧姑端過藥來,她一口氣喝了,摸了摸肚子,說積住了,要上園子裡遛彎去。
蘇暖就陪了她去。
出了門卻是往那御花園而去。
園子裡,鄭容在前,蘇暖在後,沿著石子小路往前走著。
鄭容也不說話,就那樣一路看著風景,不時停下來瞧一瞧。
蘇暖有了白天的事情,心內惴惴,走得一程,見鄭容不見疲憊,愈走愈有勁,已經是覺出不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