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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紅芳生性高傲,唯獨對這個郝明秀卻是服得很。
“對了!你不去看看麼?今兒來得可是鄭國公府的老太君,你的未來……”
梁紅芳忽然捉狹地望著郝明秀說。
“就你話多!”郝明秀還是紅了臉,少女細膩的肌膚白裡透紅,美得醉人。
梁紅芳卻不放過她:“聽說鄭卓信快回來了!”
“阿珍!”梁紅芳臉已紅透,嗔怪地嚷了一句,眼裡卻是掩不住的歡喜。
梁紅芳見狀,微笑不再說。
郝明秀及茾後與鄭國公府長房嫡子鄭卓信訂了親。
鄭卓信是鄭國公鄭啟華的嫡子,前頭原有一個大哥,一歲時夭折了。嫡姐鄭容,是現今的鄭貴太妃,育有四皇子,梁雋,現為豫王。
聽說鄭卓信從小拜了那大相國寺高僧為師,學了一身功夫。16就上戰場,作戰勇猛異常,人稱“和尚將軍!”
鄭國公府祖上以軍功起家,只是到了鄭卓信祖父這一代,武才凋零,以文入朝......誰知到了鄭卓信卻出了這麼一根苗子......
梁紅芳所知的這些信息還是聽汾陽郡王與母親閒談時說起的。
因當日聞得兩家訂親,郡王妃疼愛郝明秀,自己的妹子二年前去世,臨死前拉著嫡姐的手,要她多加照拂郝明秀。郡王妃受妹妹所託,時常接了郝明秀過府小住。生怕如今的郝夫人怠慢了甥女,聽得這消息,因與鄭家是姻親,兩家的情況自是熟悉幾分,所以與身邊的桂媽媽談起,甚是欣慰!
被梁紅芳聽得,顛顛地跑去告訴郝明秀。
郝明秀很是歡喜,再三追問:原是她竟見過鄭卓信。
梁紅芳瞧她那一臉嬌羞,恍然,心下也好奇:是什麼樣的男子,竟然讓清高的郝明秀動了心?
013偷雞賊
鄭老夫人在郡王府只住了一宿,第二日用了午膳就啟程回家了。
蘇暖摸著腕上的一串珠串,微微笑:是梁紅玉硬塞給她的,說是交換。她只得也摘了腕上的一串紅線串銀豬的手鍊,給了她......梁紅玉與她約定,下次再過府玩。她笑著答應,心下卻知下次是遙遙無期。
她伸了一下腰身,往車壁上靠去,想著還有一段路,且歇一歇,昨晚上一晚沒睡好。沒辦法,她睡覺一向警醒,昨晚上鄭老太太又起了幾次夜,她根本就沒睡踏實,一早,天未亮,老太太又醒了……
雯月拿過一邊的靠墊給她墊在後腰背上,她靠了,舒服地眯著眼,迷糊間正要睡去,忽然車子一晃,馬車突然停下了。
她的頭叩在了車廂壁上,驚醒了過來。
耳邊只聽得車外傳來陣陣鬨笑聲,似乎夾雜著雞狗聲,亂糟糟地一團
她與雯月抬眼望了一眼,雯月小心挑起小窗上的帘子,兩人悄悄地往外看去:
但見前方官道被一大群人堵了個嚴實,土路上塵土飛揚,路面坑坑窪窪。
當中正行走著一個半大少年,頭上束帶早散了,髮絲凌亂。低垂了腦袋,肩上竟倒吊著兩隻碩大的公雞,前後兩隻雞各吊了一隻腳,一前一後地掛在了他單薄的肩上。
少年兩手被反剪在身後,用一根粗麻繩捆了個結實,腳步踉蹌,不時踩入坑洞。
身後一大波圍觀的人笑聲一片:隨著他的走動,兩隻雞被倒吊著,驚慌地不時撲騰一下雙翅,展開的翅膀膀五彩斑斕,甚是怪異!
雯月也禁不住捂嘴笑了一下。
前頭一個約三十來歲的漢子腰間一根麻繩拖著少年,手上高拎著一個大銅鑼,不時“哐”地敲一下。
邊上竊竊私語聲四起,蘇暖默不作聲聽了一會,明白:原是抓到了偷雞賊!
她看了,心內忽然不知什麼滋味:鄉間最恨有人偷雞、偷牛。記得小時候,胡同里有人偷了東西,被抓到了,會被要求挨家挨戶地分發饅頭。但像這樣直接抓了人,綁了雞在大道上鳴鑼遊行,卻是第一次見!
鑼聲一響,兩隻雞受了驚嚇,更加撲騰得慌。
少年的衣衫已經有好幾處破損,大公雞那鐵鉤似的爪子,沒幾下,就一把勾破了棉襖。露出了裡面飛揚的棉絮來。
少年的頭都低得快要垂到肚子裡面去了。近了,那青紫紅腫的耳根隱隱有血跡,顯見是挨了打。
陽光下,飛揚的棉絮飄了起來,熠熠發光。蘇暖的眼睛一眯。詫異,仔細又看了兩眼: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剛那棉襖里絮的並不是普通的棉絮,而是上好的絲綿。
她再一次向少年望去,見他耳朵後露出的脖子膚色細白,又向他的手上瞧去,陽光下指甲圓潤......
她掀起了帘子,戴上面紗,望前面探出去:見老夫人的馬車隔著人群遠遠地停了,正在道路旁等她。
“雯月!”
她叫......
雯月跳下了車,向那個少年走去。
身後跟著的村民見那馬車上忽下一個小丫頭,都自動讓開了道。望著雯月,鄉下難得見到如此齊整的丫頭,都移開了目光,轉而望著她,不知她要作什麼。
“大叔請了。”
雯月被這麼多的人直勾勾地盯著,微紅了臉,還是鎮定地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荷包:”這兩隻雞幾文錢?我們府上買了。”
那個漢子一楞,繼而望了一眼車子,見車裡面靜靜的。他咽了一口唾沫,放下了手中的銅鑼:“這個,我這是去年的老雞......“他後悔:早知道就弄兩隻母雞來了,母雞能下蛋。可不就能多要幾個錢。這會子,大家都眼睛瞪著他。他張了張口,一狠心:“500文!”
身邊一陣噓聲,這個王老二是在坐地起價麼?兩隻公雞也敢要價500?莫不是瘋了?
雯月抿了抿唇,她看著那個漢子亮晶晶企盼的眼睛,以及周圍那一片寂靜,心知這是被訛詐了。
她躊躇了一下,望了一眼身後,裡面沒有動靜。她開口:“要價是不是高了點......”
“雯月,給他!”
車子裡傳出蘇暖的聲音。眾人精神一震,俱看向雯月,見她從荷包裡面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了那漢子,脆生生說:“行了。把他放開來吧。”
那漢子兩眼放光,忙不迭地伸手來拿,雯月卻把手一縮:“你先解開他。”
漢子早扔了手中的東西,雙手左右開工,三兩下就解了繩子。
少年終於手腳得空,恨恨地,忽抬腳向那漢子踹去。
那漢子一躲,張開了一雙蒲扇似的手,咒罵了一聲,就要向他扇去。
“給你銀子!”
雯月忙遞了銀子過去,漢子悻悻地縮回手。在手中掂了掂,“呸”地吐了口唾沫,轉身撿了地上的草繩走了。
身後一群看熱鬧的人也散了,有幾個追著雯月說:“小大姐,可還要買雞?我家有......”
見雯月面無表情地,只得悻悻地走了。
雯月望著低頭揉著手腕的少年:“你是哪裡人氏?”見他不吭聲,只得轉身,向馬車走去。
身後有腳步聲,那個少年跟了過來。
到得車子前,方緩緩抬起頭來,雯月這才看清他的相貌:面孔髒亂,糊了很多髒東西,一雙眼睛狹長,看人......很是陰沉。
她心中跳了一跳,正要說話,
蘇暖已掀起了帘子,臉上隔了面紗,一雙眼睛亮如星辰,靜靜地看著那個少年:“公子快點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