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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成也是滿臉笑容,說是一個姓胡的客商,先前在這裡買過一件小東西,後來覺著好,此番又回過頭來,一口氣又要了五件,價格好說,全都已經付了訂金。
蘇暖心中一動,看著那上面的定金說:來拿貨時,記得告知我一聲。
張成自然點頭,說是約好3日後來取,蘇暖記下了。
又看了一會,蘇暖往後院走去,見棚子裡,老蔡和王十三正在低頭做活,又有兩個弟子在打下手。
見她進來,王十三早立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圍裙,兩樣看著蘇暖。
蘇暖這才想起鄭仁的事來,想著如今鄭卓信出門在外,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就與王十三說了幾句,叫他等消息。
王十三也就暫時按捺下心思,繼續專心地干起活來。
蘇暖進到裡頭屋子裡,看著已經所剩不多的原石,翻了一會,又出來問了一下加工的進度,她想著是否找時間再出行一次,只是,這回,要好好盤算,帶足了人手才是......
梁弘早起,就咳嗽不止。
王喜急忙去宣了太醫來,一診脈,說是受了涼,開了幾劑藥吃了。
到了晚上,卻是更加厲害,整夜地咳,一宿不曾睡。
郝明秀聽說,忙忙地趕了來。
梁弘坐在榻上,面色潮紅,正咳著,見了她進來,忙用手捂住了,呼口氣,一笑:“你怎麼來了?”
想說句什麼,又捂住了嘴,一陣咳,王喜在身後用手輕輕地捶了一通,方才平緩下來,大大地喘了一口氣,說:“秀兒,莫要靠近,莫要過了病氣,無事,朕這是老毛病了,養養就好。”
郝明秀看著梁弘,見他臉色紅紅的,因為咳嗽而發乾的嘴唇,心裡不免也是升起擔心:“皇上保重龍體,我......嬪妾也好好保重肚子,放心。”
她看了一眼一旁侍立的幾人,還是改口了。
她自認識梁弘就是自稱我的,那時,不知道他是皇帝,只是知道他是一位貴家公子。
後來有喜了,才知道竟然是皇帝,卻是一時難以改口,有時就會溜出來。
梁弘並不要求,只說這樣很好。
梁弘欣慰點頭,又強按捺住咳嗽,問了幾句,就讓她出去了。
“毛天師,你看,朕此次的咳似乎是要厲害些?不知可要繼續吃那丸藥?”
梁弘問。
334補過的袍子
帳子後轉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寬大的衣袍醬色飄逸,正是天師毛一道。
毛天師面目紅潤,躬身回答:“聖上莫急,此次是有風寒在先,得先治好了風寒,才可用藥,不過,聖上這咳得厲害,晚上睡前可以服上一丸,以助安眠。”
說著,呈上手中一個盒子。
王喜忙接了過來,裡頭是一個丸龍眼大的蜜色藥丸,隱隱有香氣傳出。
他看向毛天師。
“此番加了蜜進去,顏色要淺一些,主要是為了平喘。”毛天師解釋說。
梁弘微微閉著眼睛,點頭。
毛天師就退了出去。
晚上,梁弘果然睡得安穩了些。
他把剩下的幾丸藥都吃了下去。
太后寢宮裡,綠萍正在給她布菜。
太后慢慢地喝了幾口湯水,抿一抿,說:“見過他了?”
綠萍放下手中的銀筷,俯身說:“是,他說叫娘娘放心,必當盡心竭力。”
太后“唔”了一聲,伸了碗,綠萍在裡頭添了一勺湯,又端過另外一碗羹湯。
潔白的瓷碗,當中盛著玉色的羹,晶瑩發亮。
這是一早膳房剛送來的珍珠米,裡頭加了各色滋補的藥材,張嫣這麼多年一直保持著每日一碗藥膳的習慣。
一時無聲,綠萍方默默地垂手立著。
方才她去見了毛天師,問了梁弘的情況,毛天師只是點頭,說知道了。
“鄭家,那個禍頭子如今怎麼樣了?”
太后放下勺子,清脆的碰撞聲,綠萍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她覷著太后的神情,輕聲說:“好像聽說已經痴傻了。”
鄭雲意被內刑司的人提去,還沒開始審問,就嚇暈過去了。
太后哼了一聲,說:“倒是便宜她了。”
她的目光中有一絲冷意。
綠萍埋下了頭。
張嫣豈會這麼就算了?
安慶公主那般樣子,誰見了不心疼?
鄭雲意也只不過是個卒子罷了。
鄭府。
金氏正呆呆地坐在屋子裡,兩眼發呆。
窗外有知了叫,一聲一聲,讓人顯得更是煩躁。
門外,吳媽媽正帶著兩個小丫鬟在廊下潑水,這已經是第二遭了,每根廊柱子都擦洗了,地上也是光亮得很,似乎這樣這能帶來幾分涼意。
這天熱得太快,每日午後都要潑水降溫。
吳媽媽儘量叮囑丫頭門輕聲。
夫人心情不好。
鄭卓信走了已經二十來日了,也不知如今怎樣?
金氏每每想到此處,她就恨得牙齒痒痒。
都是那個鄭雲意,都是她,平白給鄭家招來這潑天的禍事。
她就不該帶她進宮,如果可以,她真想退回到那日進宮的時候,鄭雲意來求她,她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她。
她就是來討債的,差點毀了整個鄭家不說,還牽累了她的容姐兒。
這些姨娘養的下賤坯子。
她的一雙兒女都被牽了進去。
想著今日二少奶奶來請安,看著她那凸起的肚子,總覺得是來嘲笑她。
她的信哥兒一人在外受苦,他們卻躲在這府里安然地享富貴,孩子一窩一窩地生。
她的信哥兒如今還是獨自一人。
要是她的信哥兒有個什麼,她......
金氏不敢想下去了。
金氏看著窗外,很是安靜。
這院子裡,如今少有人過來。
鄭雲意已經被送到那家廟裡去了。
她已經半痴傻了。
鄭國公看著她那樣子,不顧張姨娘的哀求,毅然給送進了家廟。
因為鄭雲意嘴裡整日念叨著一些話,一些不能讓旁人聽去了的話。
也辛虧得她痴傻,不然,梁弘豈會放過她?如今這樣,倒是更好。
只是,她留下的攤子,卻要她們來收拾。
想到鄭容跪在梓華宮門口,金氏就心痛。
她的容姐兒,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一個太貴妃娘娘給一個小小的貴人下跪,都是拜鄭雲意所賜。
她知道,容姐兒這一跪,是有多不得已。
還有信哥兒,竟然遠去千里,去那苦寒之地,給那郝明秀尋那什麼安胎之藥。
這是成心的吧?
郝明秀這是要報復。
鄭雲意說的那些話,讓人膽戰心驚:故意的,她說郝明秀是故意的。
她信。
自從知道郝明秀就是瑾貴人之後,金氏的一顆心就沒有安生過。
她還專門進宮找了鄭容,說起這件事情來。
鄭容雖然沒有說什麼,卻是眼眸子裡也是有著擔心。
“怎麼就沒有死了呢?”
她恨恨地想。
只是可惜了周霓虹,那個替鄭雲意死的周家小姐。
金氏煩悶,她起身,走了出去,望著清風院:信兒什麼時候回來?
清風院裡依舊灑掃得乾淨。
她信步走了進去,幾個小廝迎了出來。
她看著階梯下的順子:“少爺不在,他那些衣裳,箱籠依舊要翻曬,擦洗,書本筆墨常換,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