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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
蘇暖咽了一口唾沫,腦子裡轉了一圈,吞回了喉嚨口的“八十”。改口:“五”
“五百?”
善行一愣,看了看手裡的銀票。
蘇暖舌頭打結,忙擺手,:“不是,沒有那麼多,是五十。”
善行吁了一口氣,忙雙手遞過來銀票。
蘇暖接了,心下開心,學著和尚,向他笨拙地合什,招呼已經愣住的大根,準備走了。
“等一下!”
善行手一伸,攔在她面前,笑嘻嘻地:“小施主,方才多謝你援手,你是個好人,佛祖會保佑你的。”
說著,直接從手上褪下了一串珠子,遞了過來:“這是在佛前開過光的,送予施主,願施主吉祥。”
說著就扔過來,蘇暖忙伸手去接,“哎”了一聲,眼前一花,卻是已經不知去向,眼前哪有人影?
手中珠子入手發沉,烏黑髮亮,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直至鼻端一股,一股“辛涼甘甜”的香氣傳了來,蘇暖方才驚覺這竟是沉香珠。
沉香在大秦一向被敬奉神靈,更是個人修行時不可或缺的聖品。傳說它是花木界的精華,是天地間之奇物,其香更能通三界,很有靈性。
沉香獨特的香味,據說,能安定魂魄,佩戴沉香在身,經過人體體溫加熱後,香味飄散,可以提神醒腦,有助於穩定心神。
這個她倒是在皇后張嫣那裡見過,她就有一串沉香手串,只是顏色沒有這麼深。聽說是大相國寺的方丈給予她的。
這串珠子,也不知怎的,蘇暖拿在手,有那麼一瞬間,竟感覺神清氣爽,心境空明。她望了望和尚消失的地方,後悔方才不該收他的錢,就這串珠子,其價值就不可估,只能說是可遇不可求......
她這是遇上貴人了?
她歡喜地套在了手上,攏了袖子,對大根說:“走吧。”一邊的掌柜驚魂未消地望著蘇暖主僕消失的背影,呻吟著讓夥計撿起地上的木雕像......
善行回到寺里,習慣性地從後門溜了進去,見無人,長吁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又僵住,笑嘻嘻:“師兄早!”
但見一慈眉善目,仙風道骨,一身大紅袈裟無風自動的僧人立在牆下。正是懷柔方丈。
真是“一念清淨絕千古,十界依正無纖塵,識得此念是何物,世間忽然少一人。”
善行每回見懷柔,都要恍惚一下,無他:與師傅太像了!善行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是師傅,最敬重的也是師傅。
可師傅早已坐化,他只剩下師兄。
懷柔目光清明,望著他:“又去喝酒了?一整天見不到人。過來,有事找你。”
他搖頭,這個師弟,佛學造詣在自己之上。卻是生性懶散,不喜清修。師傅囑咐自己多看好他。可自師傳去後,他愈加沒了拘束,經常溜下山去吃酒吃肉,哪裡像個出家人?
他的眼睛瞥過善行的手,正悄悄把酒葫蘆往身後挪。
“你的佛珠呢?”
懷柔眼光一閃,不禁問。
那串伽楠珠善行死乞白賴地從他那裡賴去了,怎麼這才沒多久就丟了?
“定魂珠啊?師兄,我今日給了一個有緣人。我見她似乎是神魂不穩,所以就渡她一渡。”
他隨口說著,不然師兄必有半日嘮叨。那串珠子,他也隨身戴了一段時間了,師兄說是千年奇楠,能安神,叫他別弄丟了。只是今日不知怎麼了,見到那個小女孩,他忽然就有種感覺,她很需要這串珠子,所以一衝動就那麼給了她。
果然,師兄搖頭,不再與他多說。這個師弟,師傅說他於佛有緣,再深奧的佛法,他都能一點萬通,只是這性子麼,著實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既然他說有緣,那他也就不再多說。
懷柔往前行去,善行跟在後邊,兩人往禪房走去。
蘇暖到了家裡,一身塵土,她早早洗漱了,靠在窗前休息。
手上的沉香手串傳來高遠悠揚的香,開始覺得像某種熟悉的味道,但細細一聞卻又想不起到底是什麼味道,這味道絲絲縷縷地鑽到鼻子裡。
蘇暖眯了眼,不禁把手肘向鼻端靠了靠,一陣一陣的,很是宜人,慢慢地竟睡著了。
小鄭氏進來時,就發現蘇暖倚在窗前榻上,單手支肘,合著眼,竟睡了過去。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光照在窗前少女的月白繡百蝶的衣衫上,罩了一層暖色,長長的睫毛絲絲清楚,每根都似鍍了金般。
少女睡得安詳、恬靜。
如玉般的的臉,高挺的鼻。
小鄭氏呆愣愣的,蘇暖的鼻子像極了蘇成君,高高的,在鼻頭那裡又肉肉的。看著更添幾分俏皮!
她一時,竟看得呆了。
蘇成君已逝去十年,這十年,她一直帶著蘇暖過活,全幅心神都放在了這個小人兒身上,心如止水,只在午夜夢回時分才會想起蘇成君,但也只是一個模糊印象,後來,竟只餘一個身影。
如今,乍見蘇暖,才驚覺竟已是十年了。
窗外有風,她回過神,上前拿了一旁架子上的袷衣,輕輕蓋了上去,
“娘!”蘇暖迷茫睜眼,見是小鄭氏,揉了揉眼睛。
076賣的是瓷器
第二日,蘇暖神清氣爽地起來,本想去鋪子裡去瞧瞧,卻被金氏叫去給小姐們量夏衣的尺寸,又挑了衣料,這一耽擱,就是足一個時辰。
蘇暖進門的時候,幾個工匠已經幹上了。
“公子!”
根伯跑了過來:“您瞧,這樣做可行?”
蘇暖抬腳跨過滿地的刨花,站到架子前,看了一會,伸手指著一處:“這裡要釘牢一些,再加固。根伯,你與他們說,貨貨靠牆,務必要加固再加固,這底座也要穩。下面加橫條,釘死。這樣才不會晃......”
她指著貨架,發現了不少問題,不由一一指了出來。
這兩天,有點忙,得兩邊跑。小鄭氏的意思是鋪子開張,不必蘇暖插手,還是堅持雇個人看著,蘇暖一個大家閨秀怎可拋頭露面站櫃檯?
蘇暖知道這點同小鄭氏說不通,只能依了她,由她去找人選,再說,當鋪那邊的活,得繼續,這可是一項還算穩定的收入,在鋪子穩賺之前,她還得靠這份銀子改善她們娘倆的生活。
她雙手叉腰,捋高了袖子,近前抓住一邊架子的框架大力去搖晃。
一個工匠忙過來阻止:“唉,別晃,看倒下來!”
“是呀,哪能這樣搖的?還不散架了?”另幾個正做著伙的工匠也附和著說。
大根看了看蘇暖,對他們說:“這是我們東家!”
七嘴八舌的幾人立時不住聲了,眼睜睜看著蘇暖搖了不算,又用腳去踹。
架子輕微有點晃。
“不行,這邊要與牆壁訂在一處,再加固,這下面,對,再加二條橫欄。”
鄭卓信一腳跨進來時,正巧望見蘇暖揮舞著雙手,一板一眼地吩咐二個工匠改裝。
他啞然失笑,他剛從這裡路過,見了鋪子門面大開,裡面似乎有人,信步過來望一望,沒想到一進來子就望到這番景象。
蘇暖一身男裝打扮,臉上神采飛揚,指揮幾個工匠,說得頭頭是道。
他駐步,聽得蘇暖說:“圖紙上不是畫得清楚麼?這底下是要加重的,怎麼能偷減呢?還有這架子會晃動,上面的東西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