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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卓信微笑,他看著正吃得歡的周思聰,心內波濤翻滾。
安慶確實失蹤過一段日子。
景太妃所言不虛,此事看來十有八九是真的。
兩人慢慢地喝著酒,周思聰打了個酒咯:“和尚,你去哪裡了?這轉過年,就沒見你幾次!”
鄭卓信眯了眼,說:“沒什麼,瞎忙。你也知道,這親衛隊,事情多得很,總也忙不完。不說了,來,吃,這一桌可是花了我許多銀子,別浪費了!”
這廂,周長豐回到家裡。
院子裡無人,他眼一掃,往母親屋子裡走去。
窗下,周氏正低了頭給他訂一件長衫,窗戶明亮的光下,清晰地看見周母頭頂上的髮絲,灰白與黑色混在一起,很是顯眼。
母親還不到四十,就有了白髮。他張了張嘴,腳步遲疑,不知從何說起。
這話該怎麼問?
雖然他相信父親不會做那樣的事,可是,他還是得確認一下,這點很重要。畢竟,周年慶是首當其衝的直接受害者。
他不得不多想。
豐臺,蜂蜜,貢品。
他腦子一直未停過,幾番推算,各種可能,都設想過。甚至想到,如果是自己的父親,自己該如何自處?
這麼多年的苦熬,如果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冒犯了安慶公主,那麼,抄家滅族都不為過。
周母轉身,見兒子呆呆地站在門外,望著自己。
她笑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衣裳,:“豐兒,回來了。你來看一看,這衣裳可合身?這是細葛布裁的,可舒服了,咱就在家裡穿,讀書是極舒服的。要我說,那些綢緞絲綢什麼的,都是不如這個,又貴又難侍候。”
周長豐進來,站好了,伸直了雙手,套了衣裳,看著母親。
周母滿意地拽了拽,見前襟扣子有點不平整,就湊近了,用手去拉。
“娘!我問你件事!”
“嗯!”
周母低了頭,“你說!”
“爹,可在外面有外室?”
周長豐一鼓作氣地問了出來,盯著母親。
周母手一抖,猛地抬頭:“你說什麼?什麼外室?在哪?”
她一臉灰色,盯著兒子。
周長豐忙扶了母親的手臂,說:“娘,你別急!沒有,沒有外室。只是突然想問一句,你說,爹對娘這麼好,不似旁人,家裡妻妾成群,所以,想著問上一問,想當年我爹也是青年才俊.....”
“不可能!”
周母一口打斷。
287搬家
不蘇暖一大早就起來,外面鳥兒鳴得歡,那隻繡眼一早就叫得起勁,引得不知哪裡來的鳥兒也跟著叫,樹梢,牆頭,一陣一陣的。
王媽媽抱著一個筐子正從屋裡出來,一抬頭,笑道:“喲!今兒是個好日子,這喜鵲喳喳叫呢!”
大家抿嘴:明知道王媽認錯鳥,也不說破,討個好彩頭。
今日搬家,這會院子裡巳堆了幾個箱籠。
今日是正日子,黃道吉日,得趕在午時之前搬過去。這是小鄭氏專門去請了東街有名的陰陽先生范大師擇的日子,因蘇暖屬蛇,所以得在已時搬入新宅,最是為好。
所以,今兒一大早就起來,收拾細軟,大件的家什,前兩日就早搬過去了,現在用著的,除了小鄭氏房裡的箱籠,蘇暖幾乎是不用帶什麼,幾件換洗的衣物,雯月手裡捧著首飾盒,上頭加了兩把銅鎖。
她緊緊摟在懷裡,這個可不敢輕易撒手。
一行人到了門外,根伯與另一輛車早候在後門。還有金氏也帶著吳媽站在院門外。
老遠瞧得小鄭氏幾人過來,她笑吟吟地立在那裡,滿臉的不舍:“玉珠,這就要走了?唉喲可真是。這一處住著,親親熱熱的,忽然就說要走了,你說,這心裡空落落的的,唉!”
她用手拭了拭眼角,又一笑:“瞧我!這是怎麼了?這不就在東城嗎?一柱香的時間。我去你那坐坐,不會不歡迎吧?”
她盯著鄭玉珠,卻是眼睛溜著一直微笑不語的蘇暖。
見她正抱了那一個小包袱笑得眉不見眼地。
不由多瞧了幾眼,平時見她也挺老成的,小大人般,只是這會子卻是一臉開心,就那般肆意地笑著,彷佛得了什麼寶貝似地。
這搬出去,就那般開心麼?
她心下想著,心裡忽然不是滋味。
又想到鄭容的話,她又笑了起來。
蘇暖轉眼瞧過來,這才想起了那幅點翠頭面來,她把手中的包袱遞給了一旁的雯月。
從小荷手上接了那個扁匣過來,抱在懷裡,向金氏走過去:“舅母!”
金氏轉臉看著她。
一眼瞧見她手中的扁匣,眼睛閃了一閃,約摸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冬姐兒!”
她先開口。一邊伸手從吳媽媽手上拿過一個紅封。
“舅母賀你們喬遷之喜,祝你們順利平安,大吉大利。”
說著雙手遞了過去。
蘇暖猝不及防,下意識回頭看了看母親,見她搖頭。
小鄭氏靠過來。
“大嫂,這可不能。這麼多年,承爹與哥嫂不棄,多有照顧。玉珠這心裡感激不盡,哪裡還能再收東西......”
小郊氏誠懇地說道,一邊推辭。
金氏卻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塞給她,盯著她,不容推辭的樣子。
她惶急之下,一指蘇暖手中的扁盒說:“您瞧,您已經送了我們冬姐兒這麼一份添妝大禮,這我們已經是厚著臉皮接下了,這個真不能。”
金氏這才罷了手,笑著嗔了一眼:“罷,罷!這樣,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就是,這雖然住出去了。可是這也不遠,只不過多走兩步的事。爹說了,你還是我們鄭家的姑奶奶,這可跑不了。”
小郊氏連連點頭稱是。
金氏欠身向後看了一看,見韓氏一干人遠遠地過來,她也就收了話,轉而說起別的來。
一群人進了院子,瞬間熱鬧起來。
蘇暖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扁匣,轉而與湊上前來的二少奶奶說起話來。
來的都是各院的人,不管平時關係如何,此時都或多或少地說著惜別的話。
畢竟,老爺子可看著哪!
鄭雲玲遠遠地與鄭雲意站在一起,這段時日,兩人走得近,倒是有了不少私下的話。
“你說,這娘倆是不是昏了頭?這府里多好?巴巴地要搬出去過那苦日子去?”
鄭雲玲撇著嘴,靠近鄭雲意說。
良久卻是沒見回答。
回頭一瞧,鄭雲意正雙眼失神,呆呆地,不知想些什麼。
她“唉”了一聲,鄭雲意回頭瞧著她,鄭雲玲又說了一遍。
“你沒瞧出來?人家這是奔著好日子去了!”
鄭雲意只說了一句。
她心裡五味雜陳。
蘇暖新買的宅子聽說就在周家隔壁。這事,府里都知道,大家都在感嘆:表姑娘真有福氣,姑太太真有福氣。誰家願意同親家挨得如此近的?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這明擺著的事,以後這過了門,媳婦可怎麼調教?這都不避著點,可見,這周家是真的喜歡表小姐呢!
又有那人感嘆:這自古英雄愛美人!
周大人這般人才也過不了表小姐這關呢!
諸如此類的話,鄭雲意這兩日是聽了個滿耳朵。她本想不聽,卻又止不住去聽,就像上了癮般地,一邊痛苦,一邊煎熬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