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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卓信見她不肯多說,打了個哈哈,也就知趣地住了口。
兩人站在階下,等著貴叔把車子趕過來,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緩緩停在了門前,精緻繡花的帘子被挑起,一個穿戴富麗的丫鬟鑽了出來,跳下車,接過車夫遞過來的一把小腳凳,擺好。車帘子再度挑起,另一個丫鬟從裡面攙出一個嬌滴滴的小姐來。
但見她一身淡藍身絲綢外袍,臂彎處挽著一條碧綠的翠煙紗,散花水霧月白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好一個佳人。
眾人看得呆了!
一行人上了台階,經過她們面前,微風吹過,蘇暖感覺迎面一陣香風襲來。
她禁不住抬頭打量了一眼,卻見兩彎蛾眉,垂著眼,雖蒙著面紗,但可以想見,面紗下必是一張美人臉。
美人忽抬眼,朝她們走過來,直直到了幾人面前,福身施禮:“真是巧呢?可是四公子?”
聲音嬌脆,甚是動聽。
鄭卓信一愣,看了看三兒,見他也是一臉呆愣,目光掃過車子,恍然,退後一步抱拳:“正是在下,敢問小姐是?”
他眼睛掃過頂蓋上的徽標。
果然,身邊那個藍衣丫鬟回答:“回公子,我們是禮部尚書郝大人府上的,這位是我們家大小姐。”
蘇暖忙退後一步:郝明秀!鄭卓信的未婚妻子。
郝明秀微微點頭,一雙秋水明眸向鄭卓信望去,見他似笑非笑,慌忙掠過,轉到蘇暖臉上,略停了一停,就低頭告辭,繼續往裡走。
進得門裡,她按著亂跳的心,回頭見鄭卓信已經與蘇暖下了台階,正登車。
蘇暖正踩了小凳子往上爬,鄭卓信伸手去拉了一把。
郝明秀眯了眼,鄭卓信身邊這個丫頭不錯。方才她雖一瞥,卻是驚艷,可是一個小美人呢!穿了男裝,也難掩姿色,可比她穿男裝俊秀多了!
看年紀還小,鄭卓信肯帶他出門,應該是比較親近的妹子,有機會可以多親近親近。
又臉孔發燙,方才鼓足勇氣離鄭卓信這麼近,她看得清楚,早已是紅了脖子,幸好,有面紗罩著,不然真是丟人。
丫鬟春蘭看小姐不做聲,湊上來,說了句:“小姐,姑爺與小姐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碧人呢?”
“奴婢看姑爺比大少爺還要高,比二少爺還要俊俏。”
丫鬟巧兒也湊了一句。
郝明秀心內歡喜,四下望了一望,佯怒:“又亂嚼舌根,學得那粗人一般。就你倆會說話,我怎就沒見得那麼好?”
兩人吐了吐舌頭,知她脾氣,最是清高不過,嘴裡不承認,實則心裡一早喜歡上了,方才小姐一雙眼睛可都不敢看鄭家公子呢!
......
太后壽辰,鄭容一早去了琉華宮。裡面已坐了幾個人,正含笑與太后說話。
一個玉面朱唇,長眉斜飛入鬢的少年正站在太后下首,雙手繞著一個線團在手中把玩。
懷王梁旭,琉華宮的常客,太后的嫡親孫子。身份尊貴,血統純正。
鄭容披了眼,這梁旭自五歲就進宮,與諸皇子一同在南書房學習,現下宮中除了粱雋,就數這個梁旭了,不,確切點說,比梁雋可受寵多了。可以說,除了皇帝梁弘,他在這宮裡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鄭容寒喧過後,挨著一旁的椅子坐了,侍女恭敬捧上禮盒。
宮女照例打開盒子,鄭容微笑,眼風一瞥,一愣:怎麼只一個小小的青瓷瓶子!
她拿來也未看過,母親只說是一個瓷瓶,想著母親這事也是辦老了的,就未多加注意。
這會,一比,好像有點寒酸!
她心內忐忑,向太后望去。
卻見張嫣“咦”了一聲,示意小宮女近前。
小宮女捧了盒子,梁旭放下手中彩線團,也湊了過來。
瓶子被捧了出來,小心置於紫檀長几上,太后近前,細細端詳了一會,方抬頭:“這是誰送的?”
鄭容忙起身:“是臣妾。簡陋,讓太后見笑了!”
她邊說邊覷著太后的神情,心下琢磨。
太后望著眼前這個青翠的淨瓶,臉上不覺浮現出一抹微笑:“有心了。這個瓶子不錯,倒是特別。”
鄭容口稱不敢,微笑退回,抬頭見太后身邊綠萍姑姑已叫小宮女小心捧了往裡間去,門帘掀開處,隱約瞥見博古架上有幾尊青瓷。
心下不免有了一分好奇: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再瞧一旁成疊的禮盒,隨意堆放在那,兩個宮女正指揮小內侍往外搬。
她微微挑了嘴角。
隔日,鄭容挑了些東西著人送往鄭家。
鄭卓信被金氏叫去,金氏滿臉帶笑:“此番你的禮物送得合意呢!娘娘一直誇你!”
說著拿了一個盒子出來,:“娘娘賞你的!”
鄭卓信接過來,轉眼見一個大盒子裡有數串手串,就嘻笑著伸手,在盒子裡挑了一會,見有一串蜜蠟珠子,很是漂亮,用兩個手指挑了出來,回身就走,說:“這個我拿來送人!”
金氏隨他,嗔了句:“娘娘不是特意給你單備了麼?也不肯給我瞧瞧?還巴巴地從我這挑?”
鄭卓信手指一動,隱隱窺得裡頭是一把烏木骨泥金花卉摺扇。
心內一動,合了起來:“一把扇子。我走了!替我謝娘娘!”
金氏笑罵:“那是你姐姐,要謝,下回自己謝去!”
079書房談話
鄭卓信一路回到前院,拿著蜜蠟手串把玩了一會,扔回盒子裡,起身向外走。
蘇暖剛踏進鋪子,興兒匆匆跑出來,“公子!”
這是新近招來的,是大根家的一個遠房表弟,12歲,很是伶俐的一個人。幾年前老家遭了災,過來投靠大根家,一直養到12歲,正托人找活干。
大根想到蘇暖這鋪子,就向小鄭氏介紹了他。
興兒挺勤快的,平時就住在鋪子裡。
“公子,今兒有人送來一塊匾額,您瞧,好大一塊。”
興兒伸手指著門楣說。
蘇暖返身,探了頭出去一看,果然門上多了一塊金閃閃的牌匾:黑漆金字,四周木框以紅漆作底,繪有精緻的花紋邊飾,只是太過耀眼,這整一塊牌匾與周圍一比,恐怕就一明珠跌入塵埃。
蘇藝軒!
蘇暖張了嘴:這名兒夠文雅?可是這猛瞧著怎麼像是書畫齋呢?又抬頭看了看幾個行書字體,用筆瀟灑飄逸,揮灑自如,端的是一手好字。躊躇了一會,又摒下了換匾的想法:興兒,可知是哪家店做的?
“說了,是馮家鋪子做的,說是用了整一塊大料呢。說是四少爺叫人送來的,一早吩咐的。銀子已經付過了!”
興兒口齒伶俐地回道。
她瞧了瞧這塊匾,低頭復進去,吩咐:“明兒叫大根去找工匠來,把這門也漆上一漆,就用紅色的漆,與牌匾上的一色。”
沒辦法,為了配合外面那塊“金碧輝煌”的大匾,只能門面再改一改。
......
鄭卓信正隨在內侍的後面,一路向景陽宮大殿行去。
今日,突然有詔宣見,說是詔此次武試入圍之人入宮覲見。
鄭卓信試探著笑問了一句:“李公公,不知皇上要給我封個幾品官?”傳旨太監李公公卻只笑一笑,低了頭,只叫隨著走。
鄭卓信不甘心,待再問一句,忽眼角瞥見前方過來另一人:周長豐,那個當日與他一同成為榜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