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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鬼話連篇。
十幾年前隆祥還沒有開辦,又是從那裡來的這些寶物?而且,蔡掌柜已經招認,確實是司寶司里運出來的,只不過送貨的人很謹慎,又說林松可能知曉。可是林松死了。
鄭卓信再逼問,那個金大成只一幅視死如歸的樣子,什麼話也沒有。
如果此番不能拿出切實的證據,就是梁弘再相信他鄭卓信,恐怕也沒有辦法。
更何況,鄭卓信已經晚了一步,那些生鐵,當日在隆祥發現的那些生鐵樣本,不翼而飛了。
仿佛只是眼花,並不曾見到過。
他不動聲色地靠近蘇暖,悄悄拿手輕輕捅了一下蘇暖的腰眼。
蘇暖一顫,回頭,見鄭卓信臉上神情,反應過來。
她合上了手中的冊子,看著萬掌珍說:“掌珍大人,除了這些,還有麼?”
萬掌珍一愣,下意識地說:“都在這裡了,這冊子上寫得明白,咱一一都瞧過了。不知姑娘的意思?”
坐在牆角時不時與喜貴公公說一兩句話,卻一直冷眼看著的冷司珍站了起來。
她伸手拿過蘇暖手中的帳冊,說:“是呀,都在這裡了。剩下的,是金銀器皿,咱們往裡頭走。”
蘇暖也伸了手,說:“我曉得,玉器是都在這裡了,也都查驗完了。只是,不是還有本總冊子麼?也應該拿出來對上一對,免得有錯漏了的。”
話音未落,就見冷司珍的臉色一白,迅速望了萬掌珍一眼,訝異:“總帳冊?可能搞錯了,我們司寶司並沒有什麼總帳冊。我們盤點是只是把各處帳本子合在一起。當然,另外謄寫的倒是有一本,只是與這一本一樣,不看也罷。”
鄭卓信在旁默不作聲地聽著,聽到此處心中一動,開口說:“總帳冊?怎麼會......”
“那就煩請司珍大人把另一本副本拿來瞧上一瞧,也是好的。”
蘇暖打斷了鄭卓信的話,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兩眼緊緊地盯著冷司珍。
冷司珍的臉再度白了一分,她訥訥地望著兩人,機械地轉頭:“萬掌珍,那你......辛苦一趟,去找一找那本冊子。仔細著點,這裡等著用的,一定要尋出來。”
萬掌珍諾諾地退了下去,臨出門時候,又偷偷地瞧了一眼冷司珍,見她望著自己,忙一低頭,自去了。
這裡,蘇暖依舊望著架子上的一尊玉如意,細細欣賞。
這樣成色的如意,真是難得。以前還不覺得,現在出了宮,多久沒有看見這樣質地的東西了。此番瞧起來,自然是別有一番意味,可得好好欣賞。
鄭卓信見蘇暖那樣子,一時也摸不著頭腦了。
見她只顧盯著架子上東西,心下不免多看了她幾分:怎麼就這麼好看?還沒有看完麼?沒見他這裡正焦急呢?
又隱隱後悔,自己是不是搞錯了,把這麼大的事情押在這個小丫頭身上。
原本想著,能發現這裡頭有假貨,蘇暖先前不是說,汾陽王府都得了一對贗品麼?看來,是走空了。全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光看蘇暖那發亮的眼睛就知曉了。
他盯著蘇暖,似乎是要盯出一個洞來。
.......
幾人等了好一會,也不見那個萬掌珍再出現。
冷司珍又派了一個宮人去催促,又是好久不見。
她抬頭,歉意地:“大人,您看,我們先看下一間吧?這裡總共有5本冊子,都要清點.....”
鄭卓信瞧了瞧笑容滿面的冷司珍,並不去接她遞過來的帳冊,只是把手往頭後一枕,靠在椅子上,說:“這麼多啊?再歇一會子吧。等那個副本拿來,一起看。”
蘇暖眨了眨眼睛:看來,他是看出了這裡邊的門道了。
她方才看完了這裡的所有玉器,只一眼,她就知曉,這東西少了,少了太多。
據她的記憶,那玉石擺件就有200多件,更別提那些如意,碗碟之類的了。
這一屋子的東西看著琳琅滿目,很是多。
但是,都是一些慣常要用到了,真正的那些庫存的,經年的好東西,只有重大節日或者特殊時候才用的東西,都不見了。還有那些常年被封存起來,歷年的貢品,也不見了,帳冊上根本就沒有。
可是它們明明都存在的,幾乎一大半蘇暖都撫摸過,擦拭過。
這些東西放在那裡,有些已經有上百年了,被人遺忘在角落裡,靜靜地呆在黑暗的箱子裡。
只有在帳冊上才能發現它們的蹤跡,平時難得見天日。
但是,它們卻都是好東西,真正的好東西。
如今,都不見了。
蘇暖當即斷定,這是重新謄抄的帳冊子。
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製作一本冊子,是很趕時間的事情。
所以,她才要求冷司珍拿出總帳冊來。
那個可不好造假。
那個每三年一點,上面必須要有中御府、司寶太監,司寶司珍,等四、五個印鑑才可改動。
算上時間,就算帳冊之前篡改過,這三年定是沒有變動的。
如果真拿了出來,就露陷了。
當然,她也知道,現時想要拿到總帳冊是不可能了,她的目的是要萬掌珍那本副本。
冷雪芳說得沒錯,每本帳冊都有副本一本,在各處掌珍那裡。
她賭,這麼短的時間造出一套帳冊已經是不容易了,應該沒有時間再去謄抄一本副本。
現下,萬掌珍久久不歸,看來,是真的沒有了。
方才她也是猜測,不好明說,不過現下看來,鄭卓信也是瞧出了這裡邊的蹊蹺。
幾人就這樣干坐著等,蘇暖不時地瀏覽一下那些東西,還有一些沒有看完。
冷司珍的額上冒出了冷汗,這萬掌珍是一時不會回來了。
眼看喜貴挪動了一下身子,望望鄭卓信,又向門口望去,壓抑著不耐煩。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也故作焦急地向門口望去,一邊嘴裡嘟囔著:“準是忘了放哪裡了,唉,這粗心的,一向不大用的,定是一時找不著了。”
她輕輕地在門口踱著步子,看著甚是焦急,不時地瞥一眼廊下的滴漏。
鄭卓信一直冷眼瞧著,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杯子,又細細地瞧,看得專心仔細,似乎是要從那杯子裡看出一朵花兒來。
蘇暖瞥一眼他那嘴角露出的一抹淺笑,忽然就覺得好笑:這人,蔫壞。
眼看又過了二刻鐘。
“那個,我看,就別再等了,算了,把萬掌珍叫回來。咱們還等著下面的活兒呢。”
在冷司珍再一次向外探身的時候,鄭卓信忽然開口,大家一愣,尤其是蘇暖,愕然,這是?
冷司珍臉色一松,忙點頭,正要著人去尋萬掌珍。
“既然萬掌珍的冊子尋不到了,咱們也不勉強。這裡等著幹活呢。這樣,就煩請其它幾位掌珍一併去尋了那副本來,咱們也快著些。下一本是哪一位負責的?去吧,這回總能找的到吧?”
鄭卓信一番話說完,剩下的幾個齊齊變了色,都不約而同望向冷司珍。
179睜眼說瞎話
蘇暖心裡忽然不是滋味。望著幾位昔日的姐妹,她心裡沉沉的。
看來,這件事情,這三個人都有份。
鄭卓信只這一句話,就個個變了臉色,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萬麗萍,李美華,冷雪芳。
冷雪芳姑且不說,可這個萬麗萍與李美華兩人可是師傅一手帶出來的,比自己入門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