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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伯!”
梁紅玉彎身行禮。
周凌天面露微笑,微微頜首,說:“阿珠啊,回去了麼?”
他和藹地看著梁紅玉,目光從一邊低頭的蘇暖頭上掃過。
周凌天進去後,蘇暖才抬了頭來,鑽進馬車。
身後,周凌天邊走邊問問管家:“小姐今日請了誰來玩?”
管家想一想,說:“是郡王府的小翁主和鄭國公府的小姐。”
周凌天繼續向里走,腳步不停:“夫人可有出來?”
管家躬身:沒有,在屋子裡。
周凌天不再說話,進了二門,穿過通道,進了院子,廊下有丫鬟迎上來:“老爺!”一邊殷勤掀起了帘子。
屋子裡安慶公主正安靜地盤坐在木榻上,散著發,一身綠色的衣袍傾斜而下,聽得聲響,歪著頭瞧他。
他心中一動,腳步加快:“芳兒,今日做什麼呢?”
他親昵地上前握了安慶的一隻手,入手軟滑,只是冰涼。
他目光一寒,身邊一個丫鬟忙跪下:“老爺,夫人方才喊熱,奴婢這才......”
說著,忙起身去拿了那搭在屏風上的披風來。
在周凌天駭人的目光中小心地給安慶披在肩上。
安慶嘻嘻一笑,抬手就撩了披風:“熱!”
丫鬟再披上,又被撩了。
周凌天一把接了過去,丫鬟偷偷地吁了一口氣,退到一旁。
周凌天拿著柔軟的披風,輕柔地給安慶披上,見安慶伸手要去撩,輕輕地捉住:“乖,聽話,披上。”
丫鬟悄悄地退到外間,屏退了兩個小丫鬟,自己靜靜地站立,守著。
屋子裡傳出男子溫柔的細語以及女子那嬌憨的笑聲。
丫鬟僵直的背方放鬆了下來。
這是沒事了。
夫人身邊伺候的換了幾撥了?老爺對夫人很是好,對她們卻是不假辭色。哪裡伺候得不如意了,就被發落出去。
她算是老人兒了。
彩霞姐姐出去後,就是她在伺候,因為小心,仔細,才一直留在夫人身邊。累是累了一點,夫人不同旁人,身邊的人要眼明心亮,照顧周到。
自然月俸也是最好的,是雙倍的月俸。
其實,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這錢,實在是老爺,太喜怒無常了,先後就有幾個被發賣了。
夫人天天被關在這院子裡,不能出去,脾氣也是急躁了起來。
屋子內,周凌天擁著安慶,看著她俏麗的眉眼,不諳世事的笑容,心內溫柔。
安慶,脾氣很好,人雖然痴了一點,但是不傻。
這麼多年了,他的安慶終於又回來了。
想著之前的努力,他嘆了一口氣,擁緊了她,只是這身子這麼還是這麼冷?到底是落下了病症,這都怪他,當時,她還在月子裡,就長途跋涉,他也是沒有法子,他的夫人,怎麼能留在那裡?
221回來了
蘇暖回到家裡,關了房門。
她想著上回忘了問周長豐,怎麼聯絡他?
今日的事情,有必要與他商討一下,問問他的意見。
她換了衣服,對著鏡子開始挽頭髮,挽著挽著,發起了呆。
鏡子裡的人兒,愈發出挑了,朦朦朧朧的,乍一看,自己都要楞一下。
想著小鄭氏說的,面孔白皙,高鼻樑。
自己還真的像蘇成君麼?
她瞧瞧盒子裡,伸手挑了一大坨的面膏,仔細地抹勻稱了。漸漸地蜜色的皮膚現了出來,看去沒有這麼扎眼了。
她晃了晃腦袋,幸紅額頭高,向後梳齊了,倒也就是一個雌雄難辨的公子。
大秦朝不乏風流俊俏的男子,更有那富家公子,喜歡穿花衣,塗面脂的,熏衣才出門。
是以,蘇暖這樣的,倒也不怎麼惹人注目,至多是一個俊俏的小公子。
只是,再大了,這體態上就顯了出來。
她懊惱地低頭瞧瞧,現在穿著薄薄的冬衣,尚能遮掩。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就有點遮不住了。
這具身子現在開始發育得有點迅猛,特別是那胸部,已經初見溝壑,用那白綿布纏繞了兩層,才行。
她每回子更衣的時候,都避著丫鬟們,生怕說漏了嘴,被小鄭氏知曉了,又得嘮叨。
她回炭粉粗粗地畫了眉毛,換上新做的袍子,對鏡仔細打量了,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小荷,一臉笑容:“小姐,木青姐姐去約車了,奴婢和您一道走吧?”
蘇暖點頭,帶著小荷出了門。
一路上,小荷腳步輕快,手裡挽著一個籃子,裡頭是一些點心。
小姐難得帶自己出門,今日可以出去,很是開心。
到了鋪子裡,蘇暖就見一個身影正勤快地在擦洗桌子,見她來,跑上前:“公子來了。”
一邊去搬了凳子來。
蘇暖笑吟吟地瞧著少年的臉,說:“可還習慣?”
這個少年正是張成。
鋪子裡正缺人,蘇暖留了他下來,與興兒一起打理。又見他識字,還會書寫,原來之前一直讀書。
就叫他幫忙記帳。
如此,蘇暖倒是可以騰出時間來去專心搜羅貨物。
張成很是勤快,人也聰明。
蘇暖有時候瞧著他,都覺得可惜,也試著問過他是否還想讀書?
他答得倒是爽快,說不想。他其實一直喜歡做生意。只是他爹一直想他科考入仕,這才一直在學堂里念書。
蘇暖看著他平靜的眸子,不似作偽,也就作罷。她倒是相信張成的話,因為還真的有人天生喜歡做生意,就像華明揚。
張成確實有做生意的頭腦,幾日下來,就把帳目理得井井有條,出入清楚。
店堂里的布置,他也提出了不少的意見。
蘇暖直覺自己是得了一塊寶了。
她看著張成,忽然想起一件事。
“張成,你過來。”
她招手。
張成放下了手頭的東西,靠近幾步。
蘇暖輕聲說了一番話,盯著他的眼睛:“可是記清楚了?知道怎麼說?”
張成點頭,臉孔發光:“公子放心,必送到。”
說完,撣了撣衣袖,一路跑了出去。
眼看著張成消失在門外了。
蘇暖緩緩地靠在圈椅上,對興兒說:“把那個香爐拿出來,擺在那架子最上層,依舊擺在昨日那個香爐的位置。”
興兒依言重新擺放。
她目光睃巡了一會,滿意,這才看著窗外,眯了眼不作聲。
張成去送信,不知什麼時候能送到?
周長豐在宮內值守,應該與鄭卓信一樣,午時要換班回來。
不知張成能否見到他?
她伸手拿過面前的一個青花梅瓶,緩解撫摸著出神。
一直等到未時初,張成才跑了回來,喘一口氣,到了蘇暖跟前。
“周大人說,曉得了,說是晚些時候會親自過來這裡。”
張成的臉紅撲撲的,眼裡閃著光。
那個周大人眼神好生銳利,直到他說是蘇藝軒的夥計,才柔和下來。
蘇暖一直等到天傍黑,也沒有等到周長豐,估計他不會來了,也就略收拾了一下,回去了。
剛到巷子口,就見有人叫了一聲,木青回頭,驚喜地:“哥!”
木明笑吟吟地,一張臉孔黑黑的,正看著木青笑。
又上前給蘇暖施禮:“小姐!”
蘇暖站定,微笑:“這是剛回來?”